钱六嫂笑道:「自从玉娘前几日遇到二位恩人起,便一直是以小哥和姑娘称呼二位。我看二位恩人总是一同进城里来,一同回去,住在一处,感情看来又是极好的,所以玉娘便开始猜想,二位恩人或许是亲兄妹……」
那苏雨裳听了,心里觉得钱六嫂的推测好笑,弯着眼睛嘻嘻笑了两声,也等不及钱六嫂把话说完,就快快地问钱六嫂道:「钱六嫂,你也真是的,你看看我和东哥哥,我们长得像吗?」
说时,苏雨裳还一面把自己的身体往魏东凌身边凑了去,用手指一下指指自己的脸,一下又指指魏东凌的脸,意思是要钱六嫂仔细瞧瞧她和魏东凌的长相。
当苏雨裳把身体凑过来,用手指比来比去时,魏东凌低头看着苏雨裳,不觉莞薾。
钱六嫂眯着那对丹凤眼,眼珠子往魏东凌和苏雨裳身上咕噜咕噜地溜了一溜,抿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微微笑道:「玉娘看着,二位恩人的确是长得并不相似,倒不像是亲兄妹。」
「就是说嘛,」苏雨裳手插在腰上,点头笑道:「所以啦,我和东哥哥怎麽会是亲兄妹呢!」
钱六嫂看苏雨裳态度大方可爱,温婉的笑了笑,道:「所以,我後来又猜……二位恩人或许结发夫妻也未可知……」
那魏东凌一听到钱六嫂说「结发夫妻」四字,立刻就涨红了脸。
谁知苏雨裳反应与魏东凌大不相同,她觉得「结发夫妻」比「亲兄妹」更好笑,噗哧一声,两手抱在胸前哈哈笑了起来,如铃铛在风中响着一般。
苏雨裳大剌剌的道:「钱六嫂,你也太幽默了吧?我今年才十五岁,怎麽嫁人啊!」然後又拉着魏东凌的袖子摇来摇去,笑道:「东哥哥,你说,钱六嫂的话好不好笑?」
此时魏东凌脸正涨红,但是他肤色健康黝黑,面上强装镇定,苏雨裳只顾着嘻笑说话,丝毫没察觉出半分的异样来。
只是钱六嫂早就为人妻,她把眼珠子由苏雨裳身上溜到魏东凌的脸上,瞧出了端倪。
「小蕊妹子,你此言差矣,」钱六嫂笑道:「哪个女孩儿家不是十四、五岁就嫁人了?我在你这年纪时就已经嫁给了钱六呢!」
苏雨裳笑得高兴,一时之间忘了古代的女孩子很早就可以嫁人,经钱六嫂这一说,方才想了起来,忙啊了一声,掩住自己大笑的嘴,说道:「喔,对,我只想着我才刚上高中,竟然都给忘了古代女生很早结婚……」
「高甚麽中?甚麽古代女生?」钱六嫂听不明白,却也不以为意,「小蕊妹子说话倒有趣儿。」
苏雨裳两手插腰,在地上跳了两下,问钱六嫂道:「钱六嫂,你看我这个样子,小皮猴似的,像可以嫁人,当人家老婆的人吗?」
「哪有人说自己是个小皮猴呢?」钱六嫂抿着嘴笑,看苏雨裳孩子气尚重,与自己十五岁时却是大不相同。「小蕊妹子青春活泼,看着倒确实是一点也不像人妇。」
「就是嘛!」钱六嫂的话合了苏雨裳的心,歪着头,笑道:「叫我十五岁就嫁人,怎麽可能呀!我才不要呢!」
一旁的魏东凌听着苏雨裳和钱六嫂说话,只是默然不语,没有表示甚麽,但一张脸其实还红着。接下来他听到苏雨裳说「怎麽可能十五岁嫁人」等语,一双闪亮的眸子里突然黯然了几分,幸亏无人察觉。
从和苏雨裳的对话里,钱六嫂觉得苏雨裳与一般女子有所不同,便问道:「小蕊妹子直爽活泼,天真烂漫,有些话我听着陌生,所用的药,我也从未见过。不知小蕊妹子是否不是拓陵人氏?」
「钱六嫂猜对了,」苏雨裳也不隐瞒,「我才来到拓陵城没多久。」
「果然如此。」
魏东凌笑道:「钱六嫂,是这样的,小蕊妹妹原不是兰苍国的人,她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在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有很多的事情都和我们这里不一样,用的东西更是不同。」
「怪道………我说呢,如何小蕊妹子一并连说话的方式和想法皆与我们这里不同,还有一服舒饮……」钱六嫂因苏雨裳是恩人,不疑有他,只是想了一想,又问:「既然小蕊妹子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也不是远嫁过来的,你一个弱小女子,如何能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来到拓陵城?为何不与你的父母家人一起?」
听钱六嫂这麽问,魏东凌就把苏雨裳胡乱编了出来告诉他的故事,大略的跟钱六嫂说了一次。
「原来小蕊妹子是要去通谷关寻父母的,身世也可怜啊……」钱六嫂对苏雨裳的遭遇深表同情。
靠着这个胡掰出来的故事,骗得了好几个人的同情,苏雨裳真是对这些相信她的人感到十二万分的抱歉。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三人一路说话,钱六嫂带着他们,走到了西区一条街的街尾,继而弯进一条小巷子里,接着又在小巷子里弯来绕去。
「哇,这里的小巷子真是九拐十八弯呀!跟个迷宫似的。」苏雨裳转个几圈後,早就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
「就快到了。」钱六嫂笑着,又带着两人转个两个转角,最後停在一所小小的房子前,笑道:「喏,这不就到了?」
一抬眼,苏雨裳只见眼前的这所房子十分老旧,外面的围墙早就斑剥,有的地方还掉了石块下来。
「我家里穷,屋子十分寒酸简陋,还望二位恩人不要嫌弃。」钱六嫂一边说着,一边就推门进去。
进到大门里,便是一个与魏家差不多的小小院落,一个可以炊煮的灶就在院落里,但是屋子只有一间,也与魏家一样简陋。
「二位恩人快随我进来吧!」钱六嫂领着魏东凌和苏雨裳进了那间小屋子的门里,嘴里喊道:「巧儿,母亲回来啦!」
进了屋子,里面果然和魏家一样简陋寒酸,但苏雨裳已经习惯这样的屋子了。
一个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头转向了他们,清瘦的脸颊上露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