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越蘭蒼 — 【卷二】2-4 好哥哥

「甚麽!鸡掉到河里去了!」小莲的哥哥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冲到栏杆边,弯着上半身往桥下探看。

爱凑热闹又容易入戏的苏雨裳,一看小莲的哥哥反应那麽大,那麽激烈,心里惊艳道:「哇哇哇,以新人来说,这小莲的哥哥演技还真不错,很自然呀!」

於是,苏雨裳立即跟着跑到栏杆边去,站在离小莲的哥哥只有几步远的位置,学着他向下瞧了一瞧。

只见桥下的河流水势湍急,那只鸡一定早就给冲到不知甚麽地方去了,怎麽可能还会有鸡的踪迹?

「看小莲的哥哥紧张的样子,这下子,剧情应该是会演小莲被骂吧!」苏雨裳侧过头,看着小莲的哥哥紧张又帅气的侧脸,暗自推测。

果然不错,小莲的哥哥望完湍急的河水,转回身来轻轻抓住小莲的肩膀,两道粗粗的眉毛紧紧揪在一起,「小莲,你怎麽会这麽不小心啊!」

「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莲见哥哥果然生气了,更加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两只手直往脸上抹眼泪。

「那只鸡怎麽会掉进河里去的?难道它是自己跳河的吗?」小莲的哥哥质问着小莲,语气有些又急又气。

一听哥哥问,小莲更加泣不成声,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我……那只鸡……」然後回头望了望湍急的河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後,终於掩面大哭,口齿不清的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莲的哥哥看妹妹哭成那样,终於表现出於心不忍的样子。他拍了拍小莲的肩膀,然後用自己的袖子帮妹妹擦眼泪,低下头看着妹妹,眼神变得十分柔和,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小莲,哥哥刚才一时心急,语气就急了些,重了些,你别怪哥哥,你只告诉我,那只鸡怎麽会掉进河里的?」

小莲的哥哥说这些话时,他的神情让苏雨裳觉得他帅气十足,特别是他看着小莲时,眼中的那份温柔,都将他对妹妹的疼爱表露无遗,全然展现出他身为一个好哥哥的样子。

那小莲本来哭哭啼啼的,後来见哥哥帮她擦眼泪,又柔声道歉後,小莲便渐渐止住了眼泪,揉了揉红红的眼眶,回答哥哥道:「哥哥,你都不知道,我近来心里常常犯愁。刚刚我只是想在这桥上停下来,看看风景,想让心情舒坦一下,结果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大野鸟,从半空中冲了下来,打我身边擦过,我被那只鸟唬了一跳,一个不小心就松了手,那装鸡的竹篓子被野鸟的翅膀打翻了,鸡从竹篓子里跳出来,就掉进河里,连竹篓子也都一起掉了下去……」

说到最後,小莲忍不住内疚的心情,又开始抖动肩膀,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她哥哥见状,忙又用袖子帮她擦眼泪,一声儿不言语,不再责备小莲,只是将两道粗粗的眉毛皱得紧紧的。

哭了一会儿後,小莲见哥哥都没说话,以为哥哥还在怪自己,便哽咽着说道:「哥哥,真的对不起……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明明知道拿去买鸡的那些钱,是我们把父亲留下来的旧狐裘卖掉之後,所剩的最後一点钱,再加上哥哥猎野兔子卖来所得的钱,好不容易凑出了买鸡的钱,现在……现在……那些钱都被我给糟蹋掉了……还有,还有……」

「还有甚麽?」小莲的哥哥见还有下文,眉头动了一下。

「我去买鸡的时候,卖鸡的周大娘告诉我,说自从去年闹了鸡瘟之後,鸡的价钱就变贵了,所以今年一只鸡要三千五百文钱……」

「三千五百文钱?」小莲的哥哥讶异道:「怎麽会那麽贵?那我们的钱不就是不够了?本来我们一为还会剩下钱的。」

「嗯……」小莲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但是周大娘人很好,让我赊了七百文钱的账,说让我过几日再还她那七百文钱就行了……可是现在鸡也没了,钱也没了,还欠周大娘七百文钱……」说着,小莲又是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莲的哥哥安慰着小莲,又去帮小莲抹眼泪。

「对不起,哥哥,母亲本来盼着这只鸡……」

「不用对不起,是哥哥没用,让你和母亲受苦。你别担心,那七百文钱不是太多,哥哥会想办法的,天塌了哥哥都会顶着,你放心。」小莲的哥哥眉头越蹙越紧,但他已经不忍心再责备妹妹,只是轻轻的摸着妹妹的头,但眼底的温柔逐渐转为心痛,还带着几分的伤感与无奈。

这下子,苏雨裳这般听着他兄妹二人的对话,终於明白过来这出剧这一幕的剧情了。

刚刚小莲要跳河,哪里是要寻死,而是要去救那只用他们家仅剩的钱加上赊帐买来的,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落汤鸡」啊!

只不过,那水势如此湍急,跳下去,大约跟寻死是一样的意思了。如此看来,这小莲是真的急坏了,急到都没时间想到自己跳下去会有多危险了。

看着小莲的哥哥明明自己心里也很烦恼,却还是柔声安慰妹妹,又口口声声说他会想办法,还说天塌了都要顶着,本来就容易被感动的苏雨裳,果然被感动了,眼睛里有些酸酸的。

为此,苏雨裳突然羡慕起小莲来:「我真希望我也有这样的哥哥疼我啊!」

还有,小莲的哥哥眉宇之间弥漫的那一股淡淡的无奈与感伤,揪着已经入戏的苏雨裳的心。

因此苏雨裳又想着:「这戏的内容也没甚麽特别的,但是我却觉得好心酸啊,可见他们二人演技真好,尤其是小莲的哥哥,那眼神,连我都被融化了,如果是君君在这里,大概就晕倒了。」

看到这里,苏雨裳觉得这一段桥上的戏应该要结束了,但是,苏雨裳很快的转而又思索,那跳河的戏被自己硬生生的给毁了,导演真的觉得无所谓?那个小莲,还有小莲的哥哥,怎麽就按照被自己毁掉的戏演了下去?

还是说……真的有这个桥段?某个路人甲要拉住跳河的小莲,但饰演路人甲的临时演员没来,被自己不小心给代替,但是大家都以为自己就是那临演?

又或者,难道这是整人节目?

苏雨裳越想,就越觉得这一切都很妙。她在一旁看戏看上瘾了,感动完了以後,突然心中再度闪过一个淘气的念头,想让自己也到戏里参一脚,顺便试试看那个导演到底甚麽时候才会出来喊卡。若果这真是整人节目,那就假装自己不知情被整,跟他们玩下去好了,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决定要来场即兴演出後,贪玩的苏雨裳先偷偷笑了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到那对兄妹的身边,轻快的对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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