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陷入僵局,战争一触即发,幸亏尼特罗会长姗姗赶来救援,门淇一见会长,气焰立即减弱,在尼特罗循循善诱下,自知理亏的她受理了新考题的建议,所有人搭上飞行船,降落森林中央的蟆虎山。
这座山是失美乐湿地的至高点,中部被断崖分开,激流冲涌过两座山谷间的缝隙。门淇迳直走往崖边,脱了鞋袜,「那我先走一步啦!」众目睽睽下,她纵身往崖下跳,部分考生霎时兵荒马乱,尼特罗拈拈胡须,稳如泰山地解释:「蟆虎山栖息着葡萄蛛,她要去采葡萄蛛的蛋。」
雪莱儿探头往崖下望,门淇攀住柔细的蛛丝,倒挂着取了颗鸡蛋大小的蜘蛛蛋,又利索地上崖,整个过程三分钟解决。
「拿这颗蛋做成白煮蛋,就算过关了。」门淇把拿上来的蛋扔到一锅沸水里。
新的挑战比民族料理许是容易了点,可是高陡的崖壁依旧让一些人打了退堂鼓,雪莱儿搔搔头,站到坚硬的崖上,这关她没能得空思忖过关法,测验时日就到了。假如她的念再纯熟点,或许可以把蛋移动到手里?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她悄然发动念,正下方的蛛丝抖动两下就归於静止──嗯,不行呢。
正考虑这关弃权回龙舌打杂去,雪莱儿蓦地听到梵安的喊声,「嘿!快拉我一把,葡萄蛛追上来了。」梵安两手扣着崖缘,似乎没有足够力气撑上崖,人命关天,她二话不说抓紧梵安的手腕把人拖上山顶,慢了一拍她方惊觉,梵安的身手怎麽可能命丧葡萄蛛口下?葡萄蛛给他做甜点还差不多……
雪莱儿瞪了梵安一眼,责怪他害她虚惊一场,梵安笑嘻嘻地握了握她的手,「谢啦。」
雪莱儿摊开手心,一颗小巧的葡萄蛛蛋直立。
梵安是故意的。了解她的难处,所以虚晃一招,那梵安不惜在尼特罗眼皮子底下作弊也要让她safe,到底是存着什麽居心?雪莱儿不喜欢疑神疑鬼,但梵安,这个未曾在原作露脸的生面孔,屡屡助她一臂之力,他人想方设法打压对手,他竟反其道而行。
善恶难分,龙舌的人、旅团、梵安在这个特质上如出一辙,他们并非绝对的恶,偏又对善不屑一顾。
这些人的定位,是取决於俗世价值,或者是当事人的观点呢?雪莱儿想着头疼,她按摩太阳穴,鸵鸟心态地图着过一关算一关。上缴煮好的白煮蛋,她顺利晋级下一回合。
──第二回合测验,门淇的料理合格者共42人。
第三回合展开前,考生一律在猎人协会的飞行船上休憩,抵达时间预计是明日清晨八点。雪莱儿满身汗臭,恨不得把自己身体用钢刷刷个三遍,陪梵安吃了晚饭後两人分路扬镳,梵安闲适地继续待在大厅品味咖啡。
「没料到你会来,楠。」萨茨徐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啊啊,果真露馅了。」楠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神气,对於明明已取得猎人执照,却不惜藉假名参赛的事,他毫不愧疚。
「会长也发现了,不过他觉得很有趣。」萨茨平淡地报告,尼特罗会长深知楠的性格,他会恶作剧,但永远适可而止,只不过这次等级算不算恶作剧,萨茨认为有待商榷。
「不愧是尼特罗会长。」楠点着椅子扶手,凝视老友处变不惊的脸,他开口:「萨茨,你看雪莱儿如何?」
萨茨以静默回覆,楠拍手大笑一阵,「我懂、我懂,你比较中意99号吧!」99号考生奇犽,揍敌客的三男,听说是同辈中暗杀素质最高的,桀诺讲起时可得意了。
呷了口蓝山咖啡,楠浅笑,「起初我留她是为了好玩,但她处处都能给我惊喜,她什麽都知道,却什麽也不说。」
萨茨正视他,「就这方面而言,你们非常相像。」
「我有同感。」楠不否认,垂落的发丝挡住他流转的深沉眼波,渲染亮金的虹膜熠熠生辉,「她的秘密,我绝对会挖掘出来。」
这话不像说给萨茨听,反而类似自我宣誓,萨茨转头定睛船外的漫天星斗,不再说话。
他明白,这个男人会做到的。他从不食言。
次日早晨,天空隐约现出几缕曙光,飞行船停在高耸入天的塔端,里头的人鱼贯下船。
豆面人告知考生,「以下代替主考官转述,请大家活着到达地面,限制时间72小时。」空无一物的平顶塔楼,四面皆是无窗的墙壁,上百尺的高度又无法直接下去。贱阱塔意义上不属密室,却比密室更加机关算尽,这回光是要离开顶上就是个大问题。
考生议论纷纷,其中一名恰好是攀岩专家,他攀住岩缝,涮涮地往下爬,当他窃喜着将要至的成功时,半空中窜出成群怪鸟,怪鸟长着张衰老人脸,他们张大嘴,一排尖角利齿闪烁森森寒光,乍眼便将投机取巧的考生撕成两半。
观看的考生眼见此路不通,重新回去搜找贱阱塔。贱阱塔设置暗门做路径,在未特意隐藏的情况下,精通此道的人很快就找到出路,抢先进入塔内。雪莱儿以为猎人试验中,贱阱塔不确定因素最多,她半个剧情党,仅记得少数服从多数之路,倘若她要倚赖穿越者的优势,势必得挤掉东巴上位,不过小杰他们在她这麽盘算的前五分钟就离开塔上了,看样子老天不同意她的做法。
目前她有两个选项,一是按照游戏规则走暗门,二是待在塔顶到游戏结束。保守派的雪莱儿果断选二,她的原则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歌德有句名言:「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雪莱儿选择形同弃权的一瞬之间,她意外踩到暗门,失足落入了唱反调的命运安排的那条路。
楠目睹全程,他拍着额头哎呀了声,话里不无恶意,「应该让她等等我的……呵,幸好事先塞了点东西给理伯。」
看在礼物的份上,理伯答应保她一命。
『你真弄到手了?好吧,就这次,我帮。』理伯明得瑟的很,却硬要假装,楠不戳破,有求於人的毕竟是他。
『你个大老板,当起保母来,我怀疑你居心不良啊。』理伯到底也是八卦的,楠隐身杰瓦兰多年,猎人协会徵召他,他没一次买帐,这次大摇大摆地出现,买通他做手脚,他就不怕给协会中的反派抓到把柄?
楠不怒反笑,他悠悠地说:『理伯,我是在赌个机会,看我能不能知道得更多。』
理伯审视监视器萤幕,牢里的犯人像具死屍般蹲坐墙角,他心知肚明那不见天日的生活多难熬,秽气杂出的牢笼、乾冷的伙食,以及无穷无尽的黑闇,在在折磨着身心。所以理伯做梦也没想到──他真有重获自由的一天。当年猎人协会一匹狼的楠,不知为何竟然替他做保证人,尼特罗会长因此点头让一个千年徒刑的重刑犯担任监狱长。
十年过去,理伯始终没能厘清疑问,然而他明了一件事:他欠楠的,不单是千年苦牢,而是再次轮回的人生。
吃着巧克力口味的百吉棒,理伯提醒楠,『你说过,欲望跟执念是人类两大致命伤。』
『……这间接证明了,我,就只是个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