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一面筹备着期中後的出队,一面讨论着细节与注意事项,天气良好的时分偶尔要到体育场体能训练。没有加入热音社,於我,并不是多天崩地裂的事情,我还有登山社,尽管不是满怀热忱参与,但是,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走着走着,有些失神。
我揉揉脑袋,赶紧往通识课的教室前进。不知不觉学期已经过了一半,多少人在大学期间醉生梦死,再也不像高中生拥有长辈的叮咛催促。
查询期中成绩,我拍拍胸口,也许不是前三名,前十名应该不是问题,别被通识课或体育课坑掉就行。
拐过一个转角,蓦地被一只手扼住行动,我抖了下,略惊吓。
侧过头,恰好看见诗芸学姊贼兮兮的笑容,太阳穴跳了跳,有不太妙的感觉,老实说,学姐的思维不是挺正常的。
她朝我露出灿烂笑容,纤细的青葱手指指向楼梯口,我顺着指示望过去。
……有一对男女,对话似乎胶着许久。我定睛一看。
「学长……是不是对小溪太好了?」点点的酸意像是要自喉咙窜出。
是、余芷澄,还有允修司学长。
默了一瞬,男生扬起不温不凉的声音带着深浓的疏离,要掀起女生更深一层的不甘心,他恍若未觉。
我听见她的步伐踉跄一步,鞋底与石子路摩擦沙沙的声响。
「那又如何?」
「算上社团活动,我也是和学长有关联的学妹……不是吗?」尾音的疑问生硬了几分。
可以听见男生轻轻浅浅笑了起来。「同一所大学就能称上学长学妹。」
轻松洒意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心情,彷佛俯视着女生的幼稚与嫉妒。
揉揉眉角,我不懂这些话她怎麽敢对着允修司质问,他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她就是看不清。
我知道,如果不是允修司学长对我好,哪怕是同一个科系,我不都不敢死缠烂打黏上他,我更知道,如果不是他对我亲近,我不会知道他是多麽外冷内热的人。
全看他上不上心。
「我不对直属学妹好要对谁好?」
「你看到的是最真的她吗?就平常那点相处,学长你了解她吗?」
好奇心作祟,我贴着墙,觑眼看过去,恰好收揽允修司扬起的眉毛,似乎带着探究的意味。女生从中找到继续话题的勇气,语调抬高几分。
「小溪平时乾乾净净的,其实宿舍挺邋遢的,很爱睡懒觉、还挑食,这样的她你见过吗?」
……真是太无语了。
她描述的人物形象,根本是自己呀。
想要抹黑也该是找点自己的优点,这不是傻吗。
她更向前一步。「学长这样、就说喜欢,不觉得太早了吗?」
……喜欢。
心脏彷佛被狠狠撞击,在心底响起闷哼,我压了压左胸口,心跳莫名失速了。这话题太跳跃了呀——
根本是在搭火箭。
时间像是被按下静止,与感情一样都黏稠模糊起来。
在冗长光阴中男生重新扬起声息,我屏住呼吸,似乎世间万物都轻盈了。
「喜欢不喜欢,与你何干。」
「我……」
「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不愿意给不重要的事情浪费,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都不会有交集,所以,别再跟我提明静溪。」
清冷的嗓音充满距离,这样淡漠的他,是罕见的、是真实的。
我忍不住抬眼去注意他。
他的话语不停,眼光冷下几分。「我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听我没看见的样子,关於她的任何事情,我会自己去认识。」
耳边传来诗芸学姐的低语。「好样的小子,将这女生打击得七七八八。」
「……我……哪里比她差了?就因为她是医学系的吗!」
「差在你对一个人的认识停留在表面。」
「什麽……」
「她不觉得世界上有差劲到没救的人、她不会对朋友甚至是同学的事情信口开河,更是不会拿捏着攸关别人权益的事,告知与隐瞒全凭自己一己之私。」
余芷澄的脸色刷地白了,脚步与手指狠狠颤栗。
半晌,她倔强抬起头,让人同情不得她眼角的水花。
「她连这都要跟你告状吗?我以为会有多高尚呢。」她顿了顿,察言观色。「不过是嘴上与看起来不在意,其实恼怒得不得了。」
……要有多脑补才能说这样的话?
我再假掰矜持,用不着伪装给她看。
「是我说的、是我说的……」
我一愣,学姊眯起眼睛笑,有些得意。「我觉得你没加入热音社很奇怪,特地找她出来谈谈,虽然厘清了,可是不好破坏社规,所以做不了什麽,不过,对她来说,告诉阿司就是最好的惩罚了。」
默默点了头,当许多人都在困难的世界支持相信着你,是会感动的。
允修司笑了出来,凉寒的、轻蔑的、冷情的。
「我想,那是你的心情,而且,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