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东方础配合于沐芽的小步伐，刻意放慢了脚步，他直视前方，若无其事的问起：「听说你们今天考了数学？」为了避免傅远耀不必要的纠缠，他一放学就到于沐芽班上把她拖出学校。
于沐芽舔着芒果牛奶口味的冰棒，白嫩的侧脸在夕照下染上一层温暖的橙黄色光晕。她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在学校的问题。如果小础跟任同学在一起，他们就不能一起上放学，必须避嫌吧？
「你考得怎麽样？」东方础接续问道。
沐芽继续咬下冰棒白色部份一小角，感受甜甜的奶香化在舌尖，心中却五味杂陈。既然连上放学都不行，更不用谈到小础家吃饭，让他指导课业上问题了。她不在乎成绩，但爸爸很介意，总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吧？虽然她估计考差了爸爸也只是念个几句。
但心里还是好乱，考试爸爸生活不方便是其次，心是因为小础才乱的。
「于沐芽。」东方础把手按上她的头，语气有些不耐。
沐芽回过神，对他笑了笑，「什麽？」冰棒融化成冰凉的橘色液体滴在她的指上，神智稍微清晰了一点。不能光想着这些事情，应该要问问本人才对。
「别光顾着吃东西。」东方础面色阴沉，「数学小考。」
「数学小考怎麽样都不重要。」沐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小础，我想问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她咬着唇瓣，扭着裙摆，难以启齿。
东方础回头，表情淡然。「你就问吧。」
「你——」
「阿础！」傅远耀从远处奔来，打断沐芽的问句。「你们怎麽走那麽快？」
东方础立刻抓住沐芽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有事吗？」他的眼神锐利，充满敌意。
「我们之前不是都一起回家吗？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嘛，我又不会咬人。」傅远耀笑了笑，目光转到沐芽身上，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你习惯新学校的生活吗？」
沐芽怔怔的点了头。
「那就好。」傅远耀跟在东方础旁边，慢慢的走着。想了很久，他才说道：「放学时我遇到黛媛，他说她之後都要留晚自习。阿础你呢？」
东方础摇头。
「沐芽呢？」
于沐芽也摇头。
傅远耀笑弯了双眼，「那我以後都去找你们一起念书！」
「去找阿泰。」东方础一点也不留情面，语气冰冷。光要三不五时分心把念书念到脸和书本黏在一起的于沐芽摇醒就够辛苦了，更别说再多一个居心不良的家伙。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泰家有魔鬼！」傅远耀勾着东方础的手，不断扭着身子。「不管，你晚上不方便让我过去就算了，这个周末总可以招待我了吧？」
「周末我要回医院复诊。」东方础一手推开傅远耀的脸。
「你的膝盖还没好？」
「只是检查。」东方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段时间他专心念书，也专心逼于沐芽念书，没有多余的心力打球或是给自己的膝盖韧带施压，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那我陪你去，回来再一起念书。」他笑笑，「复诊不用一整天吧？」
东方础望向身边吃着冰棒，圆溜溜的大眼睛却直盯着他们转的于沐芽。见她沉吟片刻，略微颔首後，他看向傅远耀。「只准念书。」
傅远耀点头如捣蒜，「我只念书！」他向转入小巷子内的两人挥手道别，笑容爽朗。「明天见，阿础，你要记得让脚好好休息。沐芽明天见！」
沐芽举起手，轻轻摇了摇，姑且算是回应他的热络。
路上只剩他们，夕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天空暗了下来。沉默半晌，东方础开口：「跟傅远耀一起念书，你没关系吗？」
于沐芽把冰棒舔得乾净，轻轻微笑，「没关系，他是小础的朋友嘛。」正确而言，应该是她不想让小础为难。既然他们曾经一起在排球队里同甘共苦过，两个人的交情一定很深厚。
停在东方础家门口，他皱起眉，道：「你偶尔也替自己想一想。」
「我是想过才点头的。」于沐芽抬起头，鼓起双颊。两人默默注视着彼此，却不说话。半晌，他们一起别开眼神。沐芽掀开自己的书包盖，在书包里头翻找自家钥匙，却是怎麽也翻不到。她停下脚步，蹙起眉，「我记得出门时有带的……」
东方础垂下肩膀，吁出一口气，接过于沐芽手上的书包，替她把课本讲义和装考卷的透明资料夹拿出来，抓出被压在最底层，系了一只毛茸茸松鼠娃娃的钥匙。
「真不愧是小础！」于沐芽笑弯眼，背起自己的书包，好好把课本和讲义装回去。
「于沐芽……」东方础从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用大红字写着阿拉伯数字五十的数学考卷。
沐芽别过眼神，心虚得连声音都变得微弱，「成功的一半，是好的开始嘛……」
「回去准备一下就过来吃晚餐，今天没把这些题目弄懂不准睡。」
沐芽瞪大眼，「欸——」
而东方础家的门就这麽在于沐芽的质疑声中无情而用力的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