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选择说出,还是选择不说?
就在罗刹在内心天人交战之时,一抹粉嫩鲜亮带紫的颜色随即映入眼帘。
「般若,你果然又在这里,今天可是你跟那个鬼蛮女的大喜之日。」那是个白净的容易让人心生喜爱之意的少女,但少女稚嫩的唇瓣所吐出的话语却无法让人感到舒服。
少女口中的鬼蛮女指的就是自己吧?罗刹扯了扯嘴角,冰冷如同寒霜的笑意就凝结在美艳的脸上。
「谁允许你进桃林的!」般若冷冷地瞪视朝着他靠近的湘樱,当他察觉湘樱诋毁罗刹时,心里瞬间感到一股忿忿不平与不悦。
这份奇异的情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般若,你竟然为了这个低贱鬼子凶我!」湘樱瞪大双眼,神情不愤地瞪视着罗刹。
「尊主,若无事,那麽我先告退了。」罗刹对於湘樱的视线直接无视,垂眸冷冷地对般若道,艳若桃李的容颜带着冰冷的霜寒之气,也不等般若的回应,罗刹便转身离去。
「快走,天族可不欢迎你们鬼蛮子。」湘樱斜眼睨着罗刹冷哼。
「湘樱,你给我滚。」般若冷脸对湘樱低喝,面对罗刹冰冷拒人千里的眼眸,纤细而决绝的火红背影,般若感到有股莫名的疼痛在心中内蔓延,「罗刹,站住,你还没回答我!」
般若深觉得若是就这麽放她离去,那麽他就再也无法让她真实的面对自己。
不能让她就这麽离开!
「般若你给我记住!」湘樱跺了跺脚,转身跑出桃林,经过罗刹身侧时,不大不小的冷哼一声。
罗刹停住脚步,硬是不回身,悦耳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道:「我们从未见过。」
是的,既然你已不记得我了,那就当我们从未见过。
「转头,看着我说。」般若唇瓣染上了苍白,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溢满了自己也没注意到热切渴求。
桃花纷纷落下,罗刹冷着面容,回身,血红的裙摆随之画出一圈优美的弧度,「我们从未见过。」
般若定定地望着罗刹,彷佛曾经也有那麽一个女子,在一样的桃花灼灼下,她红衣如血,她眉眼如画,她笑容美得让人如痴如醉,那女子与眼前眉眼冰霜的罗刹重合在一起。
般若收回视线,叹息似:「你可以走了。」
罗刹低眸不语,听从地离开,红衣翻飞与坠落的桃花相映。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肆意张扬的红後,般若终於压不住体内血液气涌不稳的呕出一口血。
「尊主!」香浣见状惊呼,想伸手去扶般若,但纤纤素手却是直接穿过了般若的手臂。
原来她都忘了自己根本不算真实地活着,不过是原主所残留下的一丝残念罢了。香浣看着自己那穿过般若那只手,漾起一抹苦笑。
「无碍。」般若摆了摆手,并无注意到香浣的反应,「只是为何你认得出罗刹?我跟罗刹之间有过什麽事吗?」
「我全都想不起来。」抚上自己的额角,只要一想到罗刹,般若便会感觉到头部隐隐作痛。
就像是为了防止他想起什麽一样。
「尊主,罗刹仍是您曾经许诺要一起度过余生之人。」香浣轻轻回应。
神族的生命是漫长而悠久的,能让他对她许下这麽重的承诺,那麽对他来说,罗刹一定是等同於他生命的人。
「至於您为何会忘记小姐这点,香浣并不知。」香浣侧头思索,「不过香浣记得您有一阵子没有来桃林,而小姐也是。」
「什麽时候?」般若望向香浣,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荡漾着星光。
香浣轻轻的回答;「前任尊主决定征战西北修罗一族的前夕。」
般若怔忪间,香浣继续答应道。
「不知尊主可曾听过,远古上神所留传下来的各个特殊河水之用法?」香浣自问自答道,「上穷碧落下黄泉,黄河之水有着让死者复苏而生白骨长肉;忘川河上忘川水,忘川之水有着让喝下它的所有生物忘记此生挚爱;彼岸河畔彼岸花,彼岸之水能脱离苦难进入轮回,而彼岸花的效用便是吃下它後将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香浣感觉尊主像是喝下忘川之水。」
「那该要如何才想起?」般若望着终年不凋零的桃花,淡淡地问。
香浣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挚爱之死之时便可解开,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喝下火凤凰之泪方可解。」
「就只有这两种方法吗?」般若看向香浣道。
香浣有些局促不安道:「是的,就只有这两种......」
「说。」般若命令道。
香浣紧闭双唇,硬是不愿说,打定主意後便如同雾气般消散於桃林。
「香浣!」般若低喝。
香浣的声音如同在远方般缥缈:「尊主,香浣誓死都不会告诉您最後一个方法的,既然把过去的小姐忘了,那麽就珍惜现在的小姐吧。」
深深的叹息,般若无奈地抬脚往婚房而去。
明知香浣说的没错,但是他就是想要想起过去,想要想起她那张冰冷的面容下,曾经所有过的神情。
想要想起,不再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