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结束了呢。」在孟笑离开後,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谬谬自己一个人。
她轻轻将手放在腹部,来回抚摸着。她明白她其实做错了,做了不会被清璇原谅的事,所以有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
直到今天早上,她还和清璇、孟笑在打打闹闹,期待着晚上的毕业舞会。不过就在中午,她去班联会做预备工作时,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不断的晕眩、乾呕。
「学姐,你没事吧?」薛诺谦那时看她不舒服,还亲切的将她从室内扶到室外的椅子上休息,让她呼吸新鲜空气,希望能让她好过一点。
她那时自己算了算天数,已经发现自己可能怀孕。
「学姐,你就在这边先休息一下吧!有事都可以叫我们。」薛诺谦是个很单纯的学弟,就跟清璇一样,对谁都很好。
「……学弟,我问你一个问题。同性恋,你怎麽看同性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想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
「同性恋嘛……我不支持也不反对吧!持中立意见。」薛诺谦很认真的成思考状,「毕竟爱没有界线,我们也不能说同性爱就不是爱。不过,可能我比较保守吧!所以还没有办法大声公开为同性恋者们声援。学姐怎麽突然问起这个?是要写小论文吗?」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想问问大家对多元成家的看法罢了。」
「其实我有一位跟我很好的朋友是同性恋,他是在国中的时候告诉我他喜欢的是男生。当时我有点吓到,因为他平常的行为表现……反正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同性恋。」薛诺谦说道,「但平常朋友间闲聊到同性婚姻的时候,他是极力的持反对意见,我就问他为什麽不是支持?他说因为他会害怕,虽然大家嘴上都是说支持或不反对,但谁知道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身旁就有同性恋时,会是什麽反应?还会同样高兴的支持吗?」
「他一直很想在脸书或其他社群软体上,公开出柜。但他说每次在他拟好出柜宣言後,他的游标就会停在发送键上,久久没有勇气按下去,最後又是把文件丢入草稿夹或删除。天知道他多想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能和『正常人』一样出去约会、亲密的手牵手。」
「嗯,我想许多同性恋者都想保护自己,所以不会轻易向这个世界表白。」她说道。包括她,也一样保护着自己。
在她发现自己喜欢清璇时,说实话有点害怕。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女生」,要喜欢也应该喜欢「男生」才对,怎麽会对「女生」感兴趣呢?後来,她才知道她就是某些人口中,常常以惧怕的口吻说出来的词汇,所谓的「同性恋」。
「薛诺谦!过来帮忙一下!」体育馆内有人喊道。
「马上过去!」薛诺谦拉开嗓门喊道,「学姐,我先去帮忙了。你就再休息一下,真的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喔!我可以帮你叫孟笑或清璇学姐来。」
「没事,你去忙吧!」
後来她决定去医院检查确认,报告出来的确怀孕了。
知道的当下,她举起手就要往自己的肚子重重一搥,被医生眼明手快的阻止。
「同学,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麽原因偷尝禁果,但你要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
她打电话给刘伟弘,没想到刘伟弘打电话给清璇,最後清璇打电话给孟笑。
孟笑说,清璇伤心不是因为她和刘伟弘搞在一块儿,而是她怎麽那麽傻。
她才不傻呢!她可是骄傲的保护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清璇罗!成功用她自己的方式,把刘伟弘和清璇隔绝开来。
谬谬承认,她的手段是过於偏激了。她心底清楚明白,清璇并不会转而喜欢她,毕竟性向相同的单恋,都不一定能开花结果,更何况性向不同?
嗯?脸颊怎麽湿湿的?啊,她怎麽开始掉眼泪了呢?
谬谬胡乱的抹着眼泪,不断想起过去与清璇的种种,每个快乐的画面都在她的眼前支离破碎。
随着病房门被用力的打开,是她的父母,还有刘伟弘的父母。她曾经在社群软体上,看过刘伟弘贴出家人的照片。
刘伟弘跟在他的父母身後,阴着一张脸。
「谬谬你怎麽会这样啊?清璇通知我们的时候……」她的母亲红着眼眶一把抱住她,「你以後怎麽办啊?」
「不管了,法院处理吧!」她的父亲喊着。
「是要处理什麽啦?他们两个你情我愿的,发生这种事,你能告什麽?难道告性侵吗?」刘伟弘的爸爸冲着她父亲叫道。
「唉!你们都别吵啦!他们小孩子的事让他们自个儿商量去。」刘伟弘的妈妈在一旁插嘴劝说。
她的母亲听到这句话,松开原本紧搂着她的手臂,「是要商量什麽啦?等等又被你生的浑蛋商量到床上去……怎麽说都是我女儿吃大亏啊!呜呜呜……」她的母亲哭喊。
「什麽你女儿吃亏啊?我儿子……」
病房内充斥着吵架、哭泣声,场面一团混乱。
「抱歉。」这时,刘伟弘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不过这一切,都得怪你。」
嗯,这一切都怪她,谁叫她要爬上刘伟弘的床呢?如果她没有,那麽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不过她真的不後悔,至少,她守护了她心爱的清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