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29‧防止的办法
还没来得及得到解释,伊泽瑞尔就这样抱着塔隆昏死过去了,吓一跳的刺客将房东给拉起来,发现他正挂着口水呼呼大睡。
「消耗了不少营养和体力呢,回去要好好补补喔!」阿璃解释道。
把探险家的上衣给拉起来,确实所有的伤势都已经恢复了,那个最严重的腹伤只剩下一条新生皮肤的浅疤在上头,仔细看他整个人似乎好像暴瘦了一圈。
「所以说……如果太过虚弱或平常就营养不够的人,不能用这个对不对……?」塔隆边问边把伊泽瑞尔给背起来。
「没错的唷!请小伊泽下次小心点吧!预计半年内是不能再用魂气浴了唷!」美丽的狐狸老板娘严肃地叮咛着,然後和其他人一起目送三人离开。
翠斯葛走在最前头为不熟环境的塔隆带路,微微回头看了年轻探险家一眼,被背着的人睡得可香甜的了,到底那个狐狸精和伊泽瑞尔说了些甚麽呢?看起来很伤心又很害怕的样子。
"跟那时候的情况好像有点像……"
刺客想起了那段在诺克萨斯下水道浑浑噩噩度日的生活,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以致於他完全忘记了有这回事……自己好像有类似失忆症的症状?那天在下水道清醒前的日子,完全都不记得了,就像刚刚在阿璃的店里面,瞬间忘记了发生了甚麽事一样,现在他连那狐狸问了他甚麽也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很明白这种奇怪的症状是否会恶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极度忧虑的哀愁,如果失忆症变严重的话,他就会把周遭的一切全给忘记,每分每秒都活在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世界里,认识自己的人也会被遗忘掉、最後与他切断连结。
渐渐地被这个世界给抛弃……。
本来就对自己的人生道路很茫然的刺客,现在心里更覆上了一层阴霾,若真的变严重的话,在完全忘记所有一切之前,自己还能做甚麽呢……?
『不要担心的唷,有我在这里,就全都会没事的……』
「……?」塔隆缓缓地睁开眼,发现伊泽瑞尔和他那带着阳光反射光辉的金发映入景色之中,感觉有点刺眼……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在说梦话呢。」探险家笑着给刚睡醒的刺客递了杯热牛奶。
「噢……谢谢。」塔隆接过杯子,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很害怕又一觉醒来甚麽都忘了。
前两天他把伊泽瑞尔背回家之後,和翠斯葛一起打理了一下用过的浴巾和换洗衣物。塔隆在那天患上了一种心疾,他恐惧着睡眠,像之前那样坐在房东床边的椅子上,强迫自己看着他幸福地大睡特睡。
整整四十八小时没有阖眼的自己开始感觉到极限,便打算到外面去晒一下太阳、刺激一下过劳的大脑。最後的印象是他看到午阳照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好像很舒服,而且也有光线……。
"好累……躺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检查过记忆之後,刺客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但表情依然很阴郁,在热牛奶要入口之前顿了一下,好像现在的每个时间点所发生的事,都变得很重要很重要。
"好像……第一次有人泡牛奶给我喝……"塔隆默默地想着,望着杯里的热牛奶发呆叹气"但这种事……真的重要吗?"
「怎麽啦你……变得好不一样啊……。」这个暴睡了整整两天而显得精神饱满的探险家,也发觉了房客的异状。「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肚子饿了吧!」
『你长得好奇怪!变得好丑!』
……
刺客仍然沉默不语,伊泽瑞尔跑到自己的房间去换上了常见的外出服,回来看见塔隆还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过,就一手把杯底往上推,逼塔隆把脸都浸在热牛奶里了。
「咕啊──!好烫啊!你干甚麽啊!?」刺客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饮料给擦掉,杯子和剩余的牛奶全洒在地上了。
「谁叫你都不喝,浪费我特地为你泡的捏!」房东没好气的说,不过也算是在半开玩笑。「走吧!我好饿啊,一起出去吃饭吧!去吃到饱餐厅狠狠地给他吃爆啦!」
塔隆给了这金发混蛋一个白眼,然後蹲到地上去捡杯子。伊泽瑞尔见状便立刻用奥术跃迁,拿着抹布瞬间就把地板给抹乾净也把杯子扔回厨房里了,速度快得好像一阵风一样,看来身体确实是无恙了。
「快点啦!走啦!要去吃很多很多美食!吃过一次之後你就绝对没办法再忘掉的!」伊泽瑞尔将抹布扔到桌上,自己打开了门就往外跑掉了。
「……」塔隆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玄关,夕阳让这场景添更添上了一层孤寂的感伤。
"没有意义啊……那些……"
因为都会忘记。
结果探险家却带着刺客去了一间价位中上偏高的餐厅,然後把菜单上的东西全给点了一遍,两人的桌上几乎叠满了食物,塔隆就这样看着伊泽瑞尔狼吞虎咽地用餐,好像他恨不得马上把这堆食物给扫光一样。
「怎麽了?吃啊!」年轻的探险家似乎不了解刺客如此讶异地看着他的原因,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桌的客人也纷纷朝自己投以惊恐的目光。
「呃……你有这麽饿吗……?」塔隆觉得今天又长了些见识了……对伊泽瑞尔……。「这样吃肚子会坏吧喂……」
「服务生───!」
房东连理都没有理,又把菜单上的东西全叫了一遍,还一直嚷嚷着送酒上来。其实这样看着也挺有趣的,平常在公众场合所认识的名人,私底下有着如此的天壤之别,应该会有不少八卦新闻的记者很想拍到这一幕吧?
塔隆偷偷笑了一下,随即又意识到这有趣的画面可能也没办法永远地存在脑袋里,笑容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叫你们经理出来───!」探险家大声地吵闹道。
「哎!?没事为甚麽要叫经理啊……?伊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给吓愣了的刺客,突然发觉事情好像正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他才刚想要劝自己的房东的时候,赫然在对方的桌前发现了三瓶已经空了的烈酒瓶。
"这家伙甚麽时候喝的啊───!?"真是吓死人了……。
「等、等一下……伊泽!」
餐厅的经理确实出来了,探险家用手勾住了该负责人的脖子,拽着他往餐厅内部走去,胡乱地塞了一大堆的话在对方耳里,弄得门口的警卫都以为是被威胁了而走进来看一下情况。
「伊、伊泽瑞尔……!」面对全场那半好奇半看笑话的视线,塔隆被盯得很难受得了,真希望现在有穿自己的紫色斗篷在身上,帽子一罩就马上闪人。
「各位来宾!伊泽瑞尔我要唱歌啦───!」前方原本正演奏着优美古典乐的舞台,传来了因为爆音而显得很刺耳的麦克风声响。
「哎、哎!?」塔隆更想钻到桌子底下让那长长的桌巾把自己给遮起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把视线转到了那小小、只能装一个小乐团的舞台上,已经自己先嗨翻的探险家边在上面疯狂的挥手,边对着麦克风大声地吼叫,整个餐厅笑声四起,当然也有不少无奈又厌恶的目光。
『记得命运的钟响敲铃的那一天
所有在世界上发现的一切
都无从去纪录
只因为她的一句不想再看见~』
"意外的好听啊!!!"不只有塔隆这麽想,从其他人的表情上看来就能知道,不少人也为如此认真的歌唱而惊异,原本以为会听到的很惨烈的魔音传脑的……。
『你所有的想法将被定型
放在这个名为曾经的框架里
没有时间、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违抗
不论计划中还没做事的有几百亿
你的挣扎、你的呐喊、全部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会一直在你摸不到的地方嘲笑你……』
经理悄悄地从聚光灯照不到的阴暗处接近被打断演奏古典乐的乐团们,和他们私语了甚麽,这群表演者才手忙脚乱地开始调整自己的乐器,试着谱出能配合歌唱者的曲子。
『尝试着寻找有所的留存
踏遍千山万水、下过地狱、飞过天空、最後都成为了空城
在消失的最後一刻悔恨自己的无能
却有双手握着你说
只要你想,其实这便是永远
所以为甚麽要去在意那拒绝~?』
"用唱的可真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啊……"也不知道这首歌是自创的还是现今流行的歌曲之类的,里头的某些段落总觉得很能表现出塔隆心中的焦虑和意境,眼眶似乎也有点湿润。
『我们将会再度重回──这个世界────啦啦啦!!!!!』不知道为甚麽变成摇滚乐了,让後面那超级不搭的古典乐手们又是一阵慌乱……。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刺客默默地把眼泪给吸回去。
「好吵啊喂!」、「太粗俗啦……!」、「不要唱性爱歌啊啊啊!这里有小孩啊!」、「我觉得很好听啊?」嘈杂的临时演唱会中夹着不少用餐者的心声。
结果还是因为抗议太多而被赶出来了,出餐厅的那一霎那,总觉得好像看到很多拿着小笔记本、穿着风衣的人从附近迅速消失,看来明天报纸的八卦版一定很有看头。
「哈~~~~~真小气哎,下次带你去真正的酒吧唱到爽吧!」伊泽瑞尔看起来似乎还欲罢不能的样子。「还好我把东西都吃完了,这间店不给打包的。」
「为甚麽你可以在上面唱歌啊……」塔隆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有钱就是可以任性!」房东一副跩跩地回答道。
「干麻这样啊……」脸都丢光了……。
「哈哈哈~很好玩对吧?看那些人生气,嘻嘻嘻!」伊泽瑞尔边大笑边歪扭地走路,差点跌了一跤。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能走路吗你?」刺客烦闷地看着无忧无虑的探险家,虽然他也只有这种时候看起来好像一点烦恼也没有。
「哎哎,我们明天穿着黑色的斗篷去皇宫玩跑酷吧?盖伦一定会激动得冲出来、还有菲欧拉,哈哈哈!」
「会被逮捕的啦!为甚麽要做这种事啊!白痴吗!」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这些在以後都会变成很棒的回忆唷!说给别人听、人家还会觉得你以前超狂的耶!都干过一些甚麽神奇事之类的~」
「一点也不有趣───!!!」
「……」
刺客的咆哮传遍了街道,路上的行人纷纷朝声音的方向投以好奇的目光,但後续并没有甚麽令人在意的发展了,便各自重回自己的事情上。伊泽瑞尔和塔隆隔着几公尺的距离,年轻的探险家望着那不知为何而愤怒地握着拳、全身肌肉都激动得僵硬的背影。
「我不知道那个狐狸精跟你说了甚麽,但是不要再帮我制造甚麽回忆了!我不需要───!!!」
这是塔隆思考许久的结果,若不想再次跟以前一样失去,就只要不再得到就好了。
诺克萨斯的遗子,是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