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若彼黯耀相形 — CH1-8

一群男生在自习室外的走廊收拾便当盒,其中一个对身旁的男生嚷嚷,「你去跟里面还在吃的人说,叫她快点,我们要去丢厨余和垃圾了。」

往透明的窗户望了一眼,卫棋载泰然地对那个叫嚷的同学说:「那个……我去。」

径直走到诩茉身旁,卫棋载极其诧异,因为整个便当和原先的模样没什麽差异,他整整思绪轻声开口,「还没吃完吗?我们要拿垃圾去丢了。」

以为卫棋载进来是要午睡或是读书,没想到居然在她身旁驻足,离她大概只有十公分,卫棋载突如其来的慰问,她吓得多扒了好几口饭菜,这麽酷热的天气,诩茉实在没有胃口,即使在冷气房内,仍旧能感受到因暑气而乾燥的喉头,尤其是卫棋载与众不同的气息,她被沉重的牵掣感压的喘不过气,「等等……等一下……啊!我自己拿去丢就好,不用等我。」

他知晓这种天气大家都吃不太下,不过这女孩的情形也太严重,他不改平易的语气,不想给她太多压力,「没关系,你慢慢吃,我让他们先去。」

端起剩下三分之一的便当,不能给卫棋载添麻烦,反正她也吃不下了,诩茉慌乱的盖上餐盒,往室外疾行而去,从头到尾没有直视过卫棋载,「不用了,我现在马上去丢。」

尾随诩茉的卫棋载对她的反应没有太多着墨,全然没发现她的张皇及拘谨,仅将视线锁定在诩茉身上,看着她步出自习室,把厨余倒进塑胶袋,再将餐盒叠上摇摇欲坠的纸盒小山,便头也不回的跑去洗手,卫棋载微微歛下眸,觉得她的动作和行为,不管怎麽看皆和以前或现在他认识的那些大剌剌女孩不同,牵动他的神经。

一直到午休时间,卫棋载都没有返回自习室,一整个早上几乎和他共处一室的诩茉奇怪他怎麽丢个垃圾就消失了,决定要碰碰运气,能否找着他,且她通常不睡午觉,对旁边的筑河说:「我去一下厕所,顺便透透气。」

准备趴下休息的筑河累的抬不起劲,更不用说陪诩茉出去,她顶着一张倦容,「好,你自己去要小心喔。」

她前脚才踏出自习室,就看到远方相思林道长椅上的卫棋载,诩茉当然不敢直接上前,移至林道另一边选了个角落就坐在高於泥地突起的走道边,然而她鬼鬼祟祟的行迹,全显现在卫棋载的感官系统中。

神不知鬼不觉的,诩茉身旁突然多了个人影,他先是来到诩茉右边,短短的影子在稀稀落落的树影下被切割的支离破碎,他缓缓坐下,流荡着静穆却飘逸的氛围,他紧邻诩茉的那一刻,诩茉连呼吸也忘了,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你也睡不着吗?」他轻巧低声说道,明明是正中午,他的声音却给人傍晚时分的安谧,铺天盖地而来的夜幕将毒辣的怒阳遮掩。

诩茉点点头,对於卫棋载的突袭不知所措,她醉心於能近距离感受卫棋载气息的这一刻,但也因为过於贴近而不自在,「嗯……」

他温厚的音质在艳阳下分解挥发飘入诩茉的耳中,惹的她耳朵炽热挠痒,卫棋载没有其他动作,静静贴坐在她身旁,「我也是。」

不过他单单出嘴几个字便让诩茉的小心脏融化成一滩水,而她正着急的汲起在流逝的小水流,她渴望和卫棋载交谈,但却忙於汲水,无心思考话题,她想留住这个时刻。

诩茉想出嘴但双唇像是被缝了起来,完全找不着缝隙出声,她不晓得自己的心为何会被卫棋载如沉暮的嗓音融化,那分明恬适悄静,为什麽她的心会无解的化为水呢?她攒住刚拾起的心,不知该开口是好或是离开好,只好默默的留在原地。

他们的交谈就在这样无语的寂寥中戛然而止,诩茉不记得这个中午他们是如何结束此尴尬的场面,也不记得她是如何脱身,多年後,她甚至忘却这个专属他们的极少数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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