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的早,大门外的下人们早已开始干活,忙着将行李及货品运上马车。庄大爷则在房内查读帐本,等待出发通知。朔垠倚靠在墙,环抱手臂面色沉重,因为他等着的某人还没有来。
「马车都备好了…」红玉走来提醒,自上次的火灾事件,她渐渐与朔垠变的熟络。於是众人才拱她出来与现在气势逼人的朔垠报备。「少爷还没来吗?」连她都有些担心,毕竟少爷是个重感情的人,除非真的绝交否则不会不来。
只见马已上了缰绳,缰绳拉着马车,都已备在门外。
「没关系。」朔垠提振精神改变表情,摇摇头无奈一笑:「去通知出发吧。」
「好…」红玉轻轻点头,走时刻意放慢了步调。
朔垠走至马车轮前,再仔细看了一下马车的组装和轮轴牢不牢固。顺着车的接缝处顺摸下来,看至轮子似乎都还不错…。
飒的一声。朔垠视线一黑,头上忽然被盖上一条条的东西。掀开仔细一看竟是-柳叶条……?
他拨开柳叶,缓缓站起转身。只见一个比自己矮了颗头的男子就站在自己身後,低着头看着自己右手中的那一束柳叶条。
「…这些柳叶…少爷你?」朔垠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串拖地的柳叶。
「给你。」庄宥晨地出那些柳叶条,觉得自己的头快爆炸了:「给我听好,小爷我不说第二遍了。」
「我几番你。」语速极快毫不拖泥带水的说完了。
「嗯?」
见到这个回答,宥晨皱着眉有些气急败坏。明明平时不用说这麽明都能懂我,到底是真不懂还假不懂啊?!「你不是去出差所以我就来送别顺便跟你说我觉得最近一直闹脾气真的很对不起还被慕华训所以……顺便我喜欢你。」他憋着气一次说完,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用不能呼吸的感觉麻痹自己的害羞。至少,重要的地方他有乾脆的说出来。
然而,在旁的下人们听得目瞪口呆。
此时的慕华恰好前来送别,见状急忙赶散人群。
「家人的那种?」
「夫妻的那种!所以说我爱你,」宥晨虽一脸淡定,但其实心中理智线早就断了。
哇哈哈哈,我已经失去知觉了。这样满意了吗?满意了吗?哈哈哈哈!
「……」朔垠被宥晨笃定地回答吓了一跳,脸上表情停滞。
见到朔垠的表情,心情瞬间冷了下来。
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看向地上:「如果…你对我没那种情感也没、关系……。」宥晨摸了摸脖子,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被自己给吓到。难得自己这麽冲动,对方的反应却是冷淡:「你、路上小心。以後再说吧…」说完努力勾起嘴角装出一笑,视线一转,就要抽身逃离这尴尬之地。
「等等。」朔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去。
宥晨有些讶异。
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再抬头看看朔垠的脸。
只见他用左手遮住了他半边的脸颊,却漏了红透的耳根。浓密睫毛的双眼看着别处眨了几下,突然又撇向自己。
「我很开心,其实…」
「你害羞了…?」
朔垠把脸埋在手掌里,不回答。
「你也有害羞的一天?刚刚是谁让我说的这麽明白的?哈哈哈。」宥晨坏笑,一逮到机会就趁机要讨回刚才让他不好意思的份。
「宥晨。」
「嗯?」怎麽突然叫他的名字。
「我爱你。」朔垠一脸正色道。
「你、你怎麽这麽肉麻啊……」宥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被牢牢抓着。
「你刚刚不也是吗?」朔垠笑出声。
「呜-。」宥晨回不出话来。
「给-我-打-住-。」一声威严且逼近命令的语气传来,一位不速之客前来制止:「大马路上的要做什麽!」红玉还跟在後头,见到这场景恨不得自己在拖久一点。
「兄、长。」宥晨呆滞地看着来者,好像自己做了坏事。
不对啊!自己就是做了坏事啊!这件事没有和兄长讨论过啊!
「红玉,先退下,和慕华在旁稍等。」
「是...。」红玉边退边流露出抱歉的眼神。
「庄大老爷,我成功了。」朔垠脸上露出浅浅的笑,一拉便将宥晨拉至怀中抱住。
「诶?!」宥晨被突然的举动弄得头昏眼花。
这下庄启澜的脸色沉得更难看了。
果然是一条狗,那可不是你能宣示主权的东西啊!别人家的掌上明珠是女儿,我的掌上明珠就是我弟弟啊!
「等、等。」宥晨推开朔垠的拥抱,尽管害怕惹兄长生气依旧自己站了出来「兄长,你那麽敏锐,我想我也不用多说了。你会答应的吧…」一双坚定的眼神落在庄启澜身上。
「他有没有强迫你?」
「只有我强迫他的份,没有他强迫我的份。」宥晨突然有点生气,难道自己看起来比较弱势吗?虽然身高方面的确比较…。
庄启澜叹了口气:「才晚点出来就变成这样。」揉了揉眼窝:「算了、随你们。但出差还是得去的。」
「......我也不喜欢工作做到一半…」朔垠转向宥晨:「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见,快秋天时就自己加件衣服莫要感冒了。」
「我知道-。」宥晨无奈的笑笑,望向手握着的东西:「话说…这柳叶怎麽办?」
「你没想过吗…?」
「我也只是想说学一下古人离别送柳…」
「这麽多?」
「因为是、心意啊…。」
两人相视而笑。
难得有次觉得,心情如此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