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我坚持下,我还是自己换药。毕竟以前不是没受过这种伤,不过好歹是兄长的身体,望着他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疤,我不禁满腹伤怀。
「怎麽?」百里玄烨这样一喊,我才想起来他还在这里。
「没事……」念头一转,我问他:「後来……发生了什麽事?」
百里玄烨轻眼一眨,一双眼尾微勾的动人眼眸对了过来,一抹令人眩迷的笑意随之扬起,「夜容,以你的推断,会发生什麽事?」
我系好腰带,也不意外他会把问题抛回来,「就算你开了条件,殷觉那边也不见得会接受的。」正因为以列哥非常了解兄长,所以他肯定会知道兄长内心深处希望怎麽做──不该为了一人,置整个殷觉於劣势,甚至是险境。
「他们那边接不接受,我无所谓。」闻言,我霎时面露不解,「夜容,我说了……我会等你。现在不管是明是暗,我都要把你留下来。区区一座城池,还怕日後陈楚攻不下来?可一旦把你还回去,我就可能再也抓不住你这只鸟儿了。」
我喉间一紧,「你……」
「殿下──!」帐外传来呼喊,我们停止交谈。接着经过百里玄烨准许,一人叫到帐中,他捧着一碗汤药,亦步亦趋走上前,「这是军医命属下送来的汤药,请殿下服用。」
百里玄烨手一挥,那人毕恭毕敬将汤药放置在桌上,又对我说:「至於这位……稍晚等药煎好会再命人送来。」
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样,我总觉得这人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跟军医方才那种不解百里玄烨和我之间关系的目光不同,这人带着较多的……揣测跟探查?
「下去吧。」百里玄烨一说,那人行了礼,便安安静静退出去。
等百里玄烨喝下汤药,过了半晌,我才惊觉事情不对在何处。现在虽已接近入夜,却不是睡觉的好时间,况且百里玄烨的伤并不需要到凝神安眠的作用。
他突然摇晃倾倒,我忍着腹上痛楚将他撑住,轻轻摇晃,「玄烨!百里玄烨!」
难道竟然有人胆敢在军中加害主帅,还是一国皇子──究竟有多大胆包天!
我正想呼喊,倏然有五人依序窜入帐中,打扮却是营中将士,目光却陡然生冷,「放下皇子,别太挣扎,以免多吃苦头。」
我神色戒备盯着面前五人,把百里玄烨紧紧护在身後,神色保持沉着,「你们竟敢在军中犯下如此大胆之事──就不怕即刻被处以极刑?」
其中一人冷笑,「哼,谁说要带走皇子了?我们的目标──是你!」
「什麽?」我瞠大眼睛,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
「废话少说!」
我现在既无兵器防身,也无力气与他们抗衡,一下就被拉起綑住双手,布条塞口,粗鲁架到帐边,帐边放置一台托运粮草的推车,我就像货物搬被塞进箱子里,完全挣扎不得。
车身不断晃动,周身和坚硬木箱碰撞,对伤处是一大折磨,我想此时血八成渗出,微热的湿濡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麽?
他们绝非从殷觉来的救兵,能这样顺利无阻待在陈楚军中──应该就是陈楚将士,可他们并非听命於百里玄烨,那他们听命於谁?
脑中窜过几个选项,最终定在了我未曾闻面的皇后身上。
若是军中渗入了皇后的爪牙,经过那一役,皇后的这些手下发现了我对於百里玄烨的特别之处。抓住我──就等於抓住百里玄烨的一个弱点。日後要对付他,就多了一个好用的筹码。
不论我是死是活──於那些人来说,又有何区别?但比较起来,活着的当然是比较好威胁人。
「可恶……」我紧咬着唇,卖力扯着腕上的绳子,却是分毫未松,反倒出现摩擦的火热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再度打开,我又被粗暴地拖出来──仔细观察周遭环境,林间稀疏,坡度略高,往右方一望还可以隐约看见军营的些微火光。
他们将我綑在一棵矮木旁,大概是见我没有什麽威胁性,高声交谈:「赶快发信回去──若是皇子还要人,就亲自过来!」
此言一出,我不禁暗想……老天爷,究竟是我太会猜,还是祢这麽爱折腾我?
「唔……」
其中一人察觉我想说话,忽然走上前来,顺手扯掉我嘴中的布条,「都说是殷觉那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现在看来──也是没什麽大不了的啊!」
我咳了几声,先将嘴中的棉絮咳出,才说:「你们的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大胆,行军之中,还敢这样设计主帅……就不怕前线溃堤,後方的城都沦陷?」
那人眼睛忽然睁大,马上就捏起我的下巴,「你、你怎麽会知道是皇后娘娘?」
我无所畏惧对上那几双略带诧异的目光,「原来你们什麽都不知道嘛……」面对这种人,露出退缩或是害怕才是下策,让他们意想不到,从而心生畏惧,才有机会翻转劣势,「军中有皇后的人,难道就没有我派入的奸细?只是你们太过大胆,才让我意想不到而已。你们信不信,我的手下此刻已发现你们的诡计,带兵追过来了?」
几人脸色刷白,我又继续说:「别想用我威胁任何人,因为,你们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