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泫没有留下来陪于浅。他让于浅一个人在房间里,自己则待在外面的客厅里,静静地坐着。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下一下数着心跳,数到六十之後,他阖上了眼,嘴角扬高。
苦涩,却又释怀。
他知道于浅会想通的。就像他,也想通了。
浅浅,答应我,为了你自己,勇敢起来,好吗?
这麽想着,谢以泫低低笑出了声。
没有谢以泫在身边,但是那温柔和煦的嗓音仍旧清晰地在于浅的脑袋里回荡。
安静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随着天色暗下,屋子里也变得昏黑,整片朦胧模糊的颜色。
于浅坐在床上倚靠着墙,双手抱着膝盖,看似发呆,其实是在思索重要问题。
于浅的智商是正常人水平,但她情商爆棚;谢以泫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明心迹给她的冲击其实挺大的,她怎麽也没想过谢以泫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戳破那层窗纸。但是这也促使她开始冷静下来,靠着超高情商去认真地想自己究竟该怎麽做。
谢以泫说得对,她不能再逃,把一切交给时间只会让她自己更加逃不了。
要她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那麽怎样才是她自己的幸福?
大概,是跟薛澈礼在一起吧。
可是,那个男人当初说得这麽决绝,她真的能让他回心转意吗?
于浅觉得自己没把握。
于深还在外面谈事情,估计今晚回不来了,也应该没空接电话。谢以泫自己应该也是需要冷静的。这事儿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讨论。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该自己解决的问题,只是她真的不太想去面对。
于浅这才後知後觉地觉得自己的鸵鸟心态特别糟糕。平常鸵鸟一下也许没什麽问题,但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有些东西是躲不掉的。
情侣嘛,吵架是必须有的,透过争执可以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之後彼此或多或少做出妥协,也就是所谓的磨合。
虽然那一天是她单方面被炮轰就是了⋯⋯
于浅吸吸鼻子,忍下再度涌上的鼻酸。薛澈礼的话确实很伤人,他质疑的是她的清白,他觉得她糟糕透顶;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看她,那麽她还能有多少胜算?
可是,问题就在於,他给她扣的罪,分明都是误会。
她被判了死刑,罪名却只是子虚乌有。
既然这样⋯⋯她应该有资格不服气、有资格去上诉吧?
谢以泫说得没错,人一辈子,总要为了自己勇敢一次的。
所以她不用想这麽多,就像往常一样,靠着直觉去行事;她只要,听从内心的声音,遵循一直渴望着的期盼。这样就行了。
而她渴望的,不过只是跟薛澈礼和好,就这麽简单。
「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她喃喃自语,抬眸看着窗外靛蓝的天空。
心里有了决定,她从床上慢慢起身,撑着有点发麻的腿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谢以泫听到动静,噙着微笑转头去看她。他脸上没有半点失落,只有一如往常的温柔与亲和,就如同他一直以来的模样,温温暖暖的,清浅和煦而能安抚人心。
「想清楚了吗?」他轻声问,柔和的眉眼染了笑意。
于浅抿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她点点头。
「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