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絮自然不会想到千冬岁已经确定她身分的事,但是对於这份关心她还是挺开心的。
她会死吗?柳若絮的目光聚焦在千冬岁身後。老实说,她并不怕死,甚至这如果是除掉左派、报那血海深仇的代价的话,柳若絮想她大概愿意从容赴死。
「这样吗。」柳若絮淡淡地说,一如既往。就这样一句话,千冬岁就懂了柳若絮并不害怕死亡,甚至不会为这件事改变主意,但是他也不想放弃。
「小絮,别参加冬祭吧,草薙柳絮那边我可以帮你处理,我不希望你丧命。」
「你知道吗,千冬岁,这世界上会有很多人不希望我没命。」柳若絮的语气依旧平淡,她自知身上背负太多东西,可惜的是那里面几乎没有爱。「如果今天其他人知道我会死,大概也会跟你说出一样的话吧。可是呢,千冬岁,对我来说,这次冬祭有我想做的事,如果是为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而死的话,那死亡就不算什麽了。」
如果她会因为报仇而死,她并不介意,因为她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有的时候,柳若絮甚至会觉得自己之所以活了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存在。她忽然想起收到Atlantis入学通知的那天,柳言曾和她说过『你的人生不只有报仇』,那时她回了『我知道』。
这种道理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做不到。
就如同现在,就算她明白离开就能活下来,她还是不会这麽做。
「你……」千冬岁眨着眼,一向能言善道的他像是忽然哑了一样,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看千冬岁这副样子,就算没有以前的认识,柳若絮也能猜到他在担忧,於是她安慰他:「虽然话是这麽说,不过我还没有颓废到会自我放弃的地步……而且,身为一个结界能手,保护自己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总之,你就放心吧。」说完,柳若絮就离开了,留下千冬岁一个人站在草薙家的长廊上。
千冬岁并不意外柳若絮会说出这样的话。根据情报班的排名,紫袍巡司梦魇是所有巡司中防御力与偷袭难度最高的巡司,在两年前阎罗巡司长退居办公室以来,不少人想盖被视为阎罗巡司长秘书的梦魇布袋全都宣告失败……只是,比起这些,千冬岁更加相信雪野家的神谕。
雪野家的预言一定会发生。
柳若絮会死於草薙家冬祭上的一场爆炸,连灰都不会剩。
想要改变这个结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说服柳若絮别参加冬祭。想通这点後,千冬岁也来到了草薙家,原本他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柳若絮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柳若絮想毁灭草薙家?
回想刚刚的对话,千冬岁不禁眯起眼。
这个答案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但千冬岁不知道柳若絮为什麽会想要毁灭草薙家--当年草薙家相残的事情除了柳言和柳若絮之外可没多少人知道。
估计短时间内想不出柳若絮这麽做的原因,千冬岁乾脆就不在这上面多花时间。毕竟,跟那种事情比起来,怎麽阻止柳若絮重要多了。
不知道为什麽的,千冬岁忽然想起了夏碎。在夏碎的母亲搬离雪野家之前,他们两很常一起到草薙家和以前的草薙柳絮玩在一起,而夏碎离开雪野家之後千冬岁也和自己的母亲一起来过好几次,偶尔会远远看到和草薙柳絮窝在一起的夏碎,接着他就会被他母亲用移动阵带往另一个地方……
换做是夏碎来劝的话,会不会比较有效果?千冬岁想,要是夏碎知道了柳若絮的真实身分的话,铁定是不会放着不管,这样一来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想到这,千冬岁拿出移动符丢在地上。
没有预设任何地点。
*
「将军。」草薙柳絮笑道。「要认输吗?」
坐在草薙柳絮对面的夏碎沉思了大约五分钟才说:「没路了,我认输。」
他已经把所有路线都盘算了一遍,但每一条路的下一步草薙柳絮也都算到了,在更早之前。现在他的王不管怎麽逃,最终都还是落在她的网里。「那家伙就完全不会下棋。」
「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我们花最多时间钻研的东西不一样。」看夏碎的表情,草薙柳絮马上就知道他说的「那家伙」是谁。和夏碎相处这麽长一段时间,他不管做什麽都会想到「那家伙」,现在也是,不过他没亲口告诉她那是谁,她也就懒得点破。
她很聪明,懂得有些东西自己知道私藏着就好。
「说好的,你输了就要泡茶给我……对了,小亭喝茶吗?」
「有点心或肉的话她会喝。」
「这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茶』吗?」草薙柳絮轻笑,「那就得麻烦你准备四杯茶了。」
「四杯?」夏碎一愣,不知道那多出来的一杯是要给谁……总不会柳若絮会来吧?
至今,夏碎还是没摸懂过眼前这个草薙柳絮葫芦里的药,就像他从来也没搞清楚过她心里有什麽计画。
「是的,四杯。」草薙柳絮的语气很坚定。「虽然我到现在也还不是很确定人会不会到,不过准备起来准没错的。对了,除了茶之外,有个东西也要麻烦你喔。」
正当夏碎想要问是什麽东西时,地上忽然亮起一阵光,夏碎感觉到自己原本架设的结界被撞开,而从光线中出现的人,正是千冬岁。
「欢迎光临,千冬岁。」草薙柳絮不慌不忙的起身迎客。「听说你早上就来了,身为下任家主的我没有亲自去迎接你非常抱歉。我猜你应该也有不少事情想说吧,能先等夏泡个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吗?」
这时夏碎才意识到,草薙柳絮要麻烦他的,是再架设一个可以让房外人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在喝茶下棋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