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有点怪异。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长形灯管洒下明亮的光线;身体是暖的,身体底下的触感是绵软的。
萧梓源撑起身子,转头看了看四周。左手边是淡橘色的布帘,右手边底下靠墙的地方有张深灰色的躺椅和一张铁椅,米黄色的墙上绘有浅浅的花纹,而盖在身上的浅蓝色被褥则让他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左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好好的包紮了起来。
拉门声传来,接着响起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帘子被掀开了,穿白袍戴口罩的男医师走了进来。
「醒啦。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梓源摇头。
「等麻醉药退了,你的手可能会痛。」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会觉得很累吗?」
「......还好。」
医师接着走近,压低了声音,声音听起来正经又严肃。
「等下会有警察进来问话,如果你身体不舒服,跟他们说。」
萧梓源皱起眉,感到有些迷茫。
「好。」他简短的回答。
「那在警察进来之前,你在休息一下吧。」
在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医师就走出去了。萧梓源吐出一口气,往後倒回了床铺上。
举起左手挡住日光灯的光芒,他看着包裹住手腕的白纱布。
没多久後,复数的脚步声响起。
一只手拉开了橘色的帘子,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背後还有两个男人。
萧梓源坐起来,意外的望着率先走进来的那个男人。浅棕中带着一丝金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立体的五官,和一般印象中的警察模样实在搭不上边。
「身体感觉怎麽样?」那个男人脸上绽出一抹微笑。
「还行。」萧梓源回答,「......你们是警察?」
「嗯,刑警。」男人点点头。
萧梓源皱起眉,眼神里透出困惑。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出示证件吗?」
男人耸耸肩,右手伸进长裤的口袋里拿出了咖啡色的皮夹,从里面抽出红色的横式刑警证。刑警证的左上方用黑色的粗字体标示「刑事警察」四个字,下方是黄色的英文字,CriminalInvestigationDetective,下面是一个缩小的刑警徽章,展翅的金色鸽子,身体两边有金色的稻穗绕成一个环,头上有一枚青天白日的国徽,上方是一条红色缎带,里面随着缎带弯曲的弧度标着「中华民国刑事警察」几个字,缎带两旁各垂下一个金色的天秤。
萧梓源狐疑的看着贴在证件右边圆弧方格内的证件照片。照片里的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而眼前这个人的发色和瞳色明显和照片不符。
男人笑了笑,简单的说:「把头发染回来了,所以和照片不一样。」他把证件翻到背面,「你叫我阿悠就可以了。後面两个是我同事,小林和小朝。」说完他把证件收回,重新放进了皮夹里。
收起皮夹拿出手机,许阳悠在深灰色的躺椅上坐下。小林也坐了下来,小朝则坐在旁边的铁椅上。
许阳悠晃了晃他手里的手机,「等等我会把我们的对话录下来,OK吗?」
萧梓源耸了耸肩膀,「随便。」
「工作怎麽样?」
「什麽?」
「就是,压力大吗?和同事相处的好吗?」
「还......可以。律师本来就不是什麽轻松的行业,就和刑警一样,你同意吗?至於同事,大家人都还不错。」
「喔,那感情方面呢?顺利吗?」
「我单身。」
「怎麽会?我看你还蛮帅的啊。」
「也不是说帅就一定有人要。」萧梓源笑了下。
「那你和你父母之间有什麽......摩擦之类的吗?」
萧梓源眼摇头,态度很正常。
「那和朋友之间呢?」
「很普通,就那样。」
「喔──那个谁,罗恩丰是你的朋友吧?」许阳悠冷不防的抛出这个问题,并观察着萧梓源的反应。萧梓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你就是要问他的事情对吧?他又做了什麽?」
许阳悠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怎麽叹气了?你跟他不好吗?」
「......我跟他是在大学、他们系和我们系联谊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交情很好。」
「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吗?」
蹙眉,闭上眼睛,萧梓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复杂神色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一直在劝他,但是他都讲不听,让人有够头痛。」他看着自己的左手,苦笑了下,「我也是傻了,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劝他,结果居然选这种方法,想说他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碰那种东西的缘故所以自杀了,会有什麽反应,他应该会後悔吧?我这样想,结果现在,哈哈,差点死掉。」
「你居然用命来赌喔?」
「很笨吧。我也想过对警察检举,可是当他抓着我跟我说『不会再碰』的时候......我就狠不下心了啊。」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萧梓源看似痛苦的又一次闭上眼。
再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坚定的神色。
「可以让我吃个甜点吗?吃完之後,我就告诉你们。我早该这麽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