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冬天的冷风吹过清冷的住宅区街道。
一辆计程车在一幢三层楼透天住宅前停下,车上下来一名穿黑衣的青年。青年给了司机钱後,走进屋内。计程车离去。
透天住宅对面民宅阒暗的水泥围墙墙角後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车上前座坐着两个男人,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透天住宅,坐在驾驶座上的小林看了看手表,拿起了无线电。
「凌晨洞么三洞,罗嫌进入屋内。」
沙沙、沙。
无线电里传出男人低哑的嗓音。窝在十五公尺开外黑色侦防车里的许阳悠低头看了看左腕上的表,一点半无误。坐在一旁副驾驶座上的小朝搓着双手小声的哀叫:「好冷喔──」
许阳悠冰蓝色的眼眸扫了他一眼。从深蓝色的连帽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轻点两下,萤幕立即亮起,上头显示的气温是二十度。
「现在二十度喔。」
「怎麽可能──」小朝哭丧着脸摇头,「你看错了吧学长,是十二度吧?」
「手机上面显示是二十度。」
「那个都是骗人的啦!」小朝抬起手对着手心呵气,试图让自己感到温暖一点,不过效用不大。「好想快点回到家里冲热水澡然後把自己裹在棉被里睡觉喔......」
许阳悠把手机收了起来,「把人抓到之後就可以这麽做了。话说回来,把自己裹在棉被里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闷死的,你小心一点啊。」
「把脸露出来就不会了。」小朝说,他又搓起了自己的手,然後把手放在腿上用力摩娑起来,「你不冷吗?」
「冷啊,但是想想回到家就可以抱着净恬睡觉就觉得温暖多了。」
小朝侧过头,看着许阳悠的侧脸。
「你和老板的感情真的很好耶。」
他早就知道他这位学长和对面甜点店的老板沈净恬在一起了。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蛮震惊,不过没几天就接受了,反正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不就两个男人谈恋爱,那和异性恋其实没有差别。
不都一样是喜欢吗?喜欢这种心情,是没有分别的。
「你也可以去交一个啊。」许阳悠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说,在这个学弟面前他没有那麽多的顾忌。「我记得你喜欢监识组那个戴眼镜的妹仔,不是吗?」
「......可是。」小朝皱了皱眉,露出迟疑的表情。「她是警大出来的耶。」
许阳悠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你是想说你配不上她?」
「我、我没有那个自信啦。」
「学历不是藉口喔,就看你要不要去追求。我跟你讲,净恬读书也很厉害啊,T大法律系,现在还不是一样是恁爸的另一半。」
小朝露出微妙的表情望着许阳悠。
「你那什麽脸?」
「没有,只是学长你的讲法让我莫名觉得老板好像被你强逼为夫欸......」
许阳悠笑骂了一句「靠夭」。
......
远方的天空泛起淡淡的白,天色稍霁,无线电再次响起。
『所有人注意,准备。对表,洞六洞洞行动。』
许阳悠和小朝对过手表後跳下车,走到对面的街道,沿着画在柏油路上的白线往前走。靠近透天住宅时,他们慢下脚步。他们看见小林和猫仔从车上下来。小林带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黑色的防风夹克,左手夹着一个浅褐色的箱子──他们都知道,那个箱子里什麽东西都没有。
六点整,小林前去按响了透天的门铃。其他人则埋伏在透天住宅的围墙後。
四十秒後,有人来应门,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袖、头发睡翘了的男生,大概二十三、四岁,也许是因为一大早就被吵醒的缘故,所以脸色不怎麽好看。与他相反,小林笑得很灿烂,他用刻意装出来的与平日平稳声线不同的略高一点声调说:「您好,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收」字的尾音刚落下,埋伏在墙後的人们一拥而上。
那个男生怔了下,随即面露惊恐,转过身就往屋子里跑。这时候侦六队的队员们也管不了那麽多,追了进去。
六点零八分,一声枪响惊醒周围还昏睡着的居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