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那人好一会儿,困惑着他为何一直盯着椅子。忽然,她惊觉白小浠的手机就在石椅上,但就在她发现的下一秒,那人就俯身拿起手机。
「喂!」游庭俞心跳了好大一下,莫非这就是所谓犯罪现场?
可那人并没有任何畏惧的表现,反倒是一派自然地回过头来。
骂人的话早已到了嘴边,正想要狠狠地痛骂那人时,她却被对方的样貌给深深的愣住了。
「嗨。」对方先是微微一怔,随後扬起一贯的笑容。
以往斜在一旁的浏海,有型的被固定在额前,那双带点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着谜样的光芒,眼角浅浅的笑纹是那麽地触人心目,是那样的动人心弦。胸口犹如鼓槌的澎湃,一下又一下的仿若身在音乐厅里的令人惊艳。她觉得耳鸣,因为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胸口的那股波涛汹涌正无情袭击着她脆弱的心房。
见她不语,他没有生气,反倒直直地朝着她走来。
「喂,你太不够意思罗,好歹我也当了你半年的教练,而且也才毕业半年,怎麽就不认得了呢?」何裕军含着耀眼的笑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游庭俞摇了摇头,反射性地退了身,脸颊闪过无数的燥热,感觉整个身子就快要烧起来的热烫。
「真的忘记我是谁啦?」何裕军睁大了眼,好看的眸子直视着她,俊俏的眉宇微微皱起。
「没有啦!」游庭俞摆摆手,赶紧澄清。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的长相让人一见就忘呢。」他轻笑。
「怎麽会。」她羞红着脸,还是不太敢直视他。怎麽觉得久久一见比每天见更让人脸红心跳?她虽然红着脸,笑容却依旧甜蜜。
他没在说什麽,左右探望了一阵後,笑问:「小浠呢?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她止住了上扬的嘴角。
听不太出她话里的语气,她说:「她去搬冰块。」
「哦,这样啊。」何裕军颔首。
「嗯,应该快回来了。」她笑着,却有一丝的诡谲。
话才刚停,白小浠便从另一头缓缓走来,她推着推车,上头放了几大包冰块。
何裕军见状,连忙跑了过去。而白小浠看见他,又惊又喜,完全忘了自己正走着斜坡,松了一只手对他打招呼,後果就是单手承不住几袋冰块的重量,整辆推车就要从斜坡上滑下。
「喂,小心啊!」何裕军暗骂了声脏话,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推车的前端,稳住了下滑的步调,白小浠则是手心冒出大片的汗珠。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呵呵呵,你怎麽会来?」
「我的母校耶,我不来谁来?」何裕军毫不掩饰地赏了她一个白眼。半晌,伸手指了指推车上的冰块,问道:「这放哪?」
「哦,放到那边草地的保冰箱旁边。」白小浠指向刚才石椅旁,遮阳篷下的几个保冰箱。
何裕军两手接过推车,白小浠很自然地把位置让给了他。
「唷,当了学校老大就嚣张罗?」他含着笑意。
「才没有,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学长人麽好,这麽体谅小学妹我。」白小浠对他谄媚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打几个哈欠,又道:「啊,困死了。」
「昨晚几点睡啊?」
「十一点半。可是我今天五点就起床了。」
游庭俞愣在原地,看着他俩,心里的那股苦涩正缓慢地腐蚀她的胸腔。
「小浠!」她突然喊,连自己都吓到的大声。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如此激动地喊了小浠的名字,但隐约之间,她知道自己不愿看到她和何裕军并肩行走的场景。
「怎麽啦?」白小浠朝着她挥了挥手,面露疑惑。
「跟你去一起去的那些男生呢?」灵光一闪,好在她脑袋转的够快。
「哦,他们哦,说什麽女神回来了,要去迎接。」
「女神?」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看他们挺激动的,可能是以前的学姊回来吧。」白小浠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我先把冰块拿去放喔。」何裕军出声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一起走吧。」游庭俞快步的走到他俩身旁,朝着他微笑。
同样的,她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
她不知道为什麽会变这个样子。
错愕地停下手上叫卖的工作,愣在水桶旁,不顾身前还有几组客人,无视了他们的声音,她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的那俩抹身影不放。
她看到王漪妃。
看到她正走在刘隽逸的身旁,有说有笑,彷若情侣般的亲昵。刘隽逸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是那样的清冷帅气。她胸口倏地一紧。
不安,慌乱,困惑,紧张,忧虑⋯⋯五味杂全的心情混在一块儿,她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怎麽回来了?
在心底上问了自己上千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不是说会考前才回来吗?现在回来又代表什麽?
「小浠?」游庭俞看着她愣住的样子,唤了她的名字,并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的也微微一怔。
「王漪妃怎麽回来了?」她问。
「⋯⋯我不知道。」隔了好一会儿,白小浠才僵硬地答。
「喂,你们到底要不要给我们水球啊?」在台前早已站的不耐烦的那组人马,不爽了起来。
「抱歉、抱歉,你们是要一桶水球对吧?」游庭俞连忙堆起笑容,热情的招呼他们,伸手去抓了一桶水球,然後在白小浠耳畔轻道:「你赶快去後面,我待会去找你。」
临走前,她听见游庭俞对着那组客人说了几声抱歉。回头时,看见她为他们的桶子里多装了几颗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