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练现下正乘着马车,长途跋涉,来到了她在之前购置在常山真定的小屋。
这儿是赵云出生的地方。蠢笨如赵云,绝计不会找到这里来,想都没有想着。
更何况这里现在是曹操军的领地。
荀练缓缓下了马车,迎来的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个头大约到她的肩膀。
那个少年看见荀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扑荀练怀里。
荀练笑着将男孩抱住,轻声唤道:「小草。」
「师父。」
「叫什麽师父呢?我们早就没有师徒关系了。小草,现下改名叫什麽了?」荀练对着少年微笑。
荀小草的个头长高了,但是那个稚气依旧是完全未脱,看见她竟然放声大哭。
「荀珂。」
荀练紧拥着他,微笑道:「看起来过得很好,荀珂,这个名字很好。」
荀珂笑道:「当年师父给我乱取名字,随便一个名字都比原本那个好。」
荀练笑着摸着他的头发,说道:「这样我父亲才会想给你改个好名字啊。话说,你怎麽找到这里的?」
荀珂莞尔,拉着荀练的手腕,说:「我们进屋再谈。」
荀练进屋,发现屋里早就被人打理得很好。她淡淡一笑,心里有了个底,荀珂端上热茶以及茶点,让荀练坐上榻去,自己盘腿坐在地上。
荀珂开心道:「是我收到南阳诸葛亮的飞鸽传书,说是你会到此地来休养。」
荀练撇唇笑道:「那诸葛亮之後呢?这间房子是谁扫的?」
荀珂毕竟还是个少年,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果真还是瞒不过师父。是师父的父亲,我认了他当义父。」
荀练微笑说:「那你应该叫我姊姊,而不是师父。」
荀珂急急叫道:「那怎麽可以!」
荀练低眉道:「多半是诸葛亮飞鸽传书给你,料想你必定迫不及待上报给父亲,然後父亲派你前来这边找寻离市集较近,最近刚购下的小屋吧?」
荀珂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对不起,因为我太开心了,知道师父……姊姊要来离开刘备麾下,一个人生活,所以立刻就禀报给父亲。」
荀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父亲有没有说什麽?」
荀珂歪头道:「有,他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竟然大惊失色,嚷嚷着说要找什麽赵云算帐的。」
荀练抬头笑道:「父亲早就料中我会用这法子解蚀心蛊吗?对我的医术还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荀珂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袋,拿给荀练,说道:「这是父亲说,见到你要交给你的。父亲说这是你的师父留下来给你的字条。」
荀练颤巍巍地接过锦囊袋,小小的刺绣袋子散发出熟悉的令君香,母亲亲手调制的,父亲还有她身上都有这个气味。她太久没有回母亲那儿去,身上的令君香渐渐淡了,於是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泪水汩汩滑落。
荀珂头一次见到荀练哭,慌张的手忙脚乱,急问道:「怎麽了?师父!你还好吗?」
荀练用袖子抹抹泪水,笑道:「没事,我太开心了。还有,是姊姊,不是师父。」说着她打开锦囊,掏出那信,里面有席恶师父草的令人不可能认不出来的亲笔字。
荀练看完之後,泪水像串珠般大滴滑落,紧紧抱住那封信,放声大哭道:「师父!!!我好寂寞啊!!!师父!!!怎麽可以这样愚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