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天,天空是很浅的蓝色,浮云缓慢流动,几乎是静止的。
何青初再一次被余蓝使唤去科办拿东西,这时的科办很安静,只有她。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奶油味,是从隔壁的烘焙教室传过来的。
何青初随手翻翻余蓝桌面上的东西,除了几封给『蓝蓝』的信之外就没有其他纸张了,何青初找不到余蓝要的资料,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打开了余蓝的抽屉。
他的抽屉没锁,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笔。於是何青初只能打开第二层、第三层,最後伸向了中间最大层的抽屉,滑轨似乎有些生锈了,她拉了几次才把抽屉完全拉开。这层依旧乾净的可怜,只有两张班上的课表和学生名单,还有被压在最下面只露出一角的照片。是照片吧?看材质好像没错。何青初搜寻资料未果,才无奈的关上抽屉,她瞥了科办紧闭的门一眼,深吸口气,最後又快速的拉开抽屉,凭着一股对余蓝的好奇心,何青初在瞬间抽出了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对折过的照片,上头有两个人,他们之间有着一条明显的摺痕。她看着照片里的余蓝,头发比现在短了一些,他穿着某所高中的制服,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何青初承认,余蓝有一双很好看、很明亮的眼睛。毕竟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和当时的模样差不多,只是以前的他比较青涩柔和,现在的他五官虽然成熟,双眼却不在直率简单了。
何青初看着余蓝身边的女生,余蓝搭着她的肩膀,手收得很紧,像在抱着她。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绑着,脸上带着乖巧的细框眼镜,何青初猜想,她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她长得很聪明、看起来很聪明、气质也很聪明,如果她在班上,那一定是能担任班长的好学生。
不过⋯⋯何青初看着她的笑脸,总感到有些怪异。明明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喀搭——
何青初吓了一跳,她急忙将照片塞了回去,但抽屉是来不及关上了。她看着被打开的门,还有站在门口的科主任,她偷偷松了口气,胸口却像做了坏事一样鼓噪个不停。她窥探了那个人的隐私。
「主任好。」
主任点点头,手里拿着盛满咖啡的马克杯,她看了何青初一眼,问道:「有什麽事吗?」
「余老师托我来拿资料,但我找不到。」何青初紧绷神经,假装冷静的同时,一边偷偷把照片放回原来的位置,最後默默的阖上抽屉。
「调酒队的资料?」
「应该是班上的通知单。」
「如果是班级资料的话你们班有人来拿了喔,戴红色眼镜的同学?」
「啊,那是副班长。」何青初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主任。」
离开科办後,她心里还是感到不踏实,如果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那她就可以毫无疙瘩的假装没看见,但真实的情况是,因为那女生悲伤的神情,所以连带的,何青初彷佛窥探到了余蓝的过去。不管这对当事者来说重不重要,但就好像做了一件坏事,她不该乱碰的。
何青初这麽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科办旁的调酒队休息室,里面空荡荡的,於是她转了一个弯,走向练习场。练习场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传统的标准调酒,另一边则是花式调酒,余蓝负责指导的是花调。何青初躲在门口,偷偷的探出头,她看见了站在远处的余蓝。
余蓝翻着手上的纸张,边观察着学生手上的动作,他偶尔会亲自对新生示范基础的甩瓶技巧,何青初多看了几眼,看着练习瓶被余蓝抛在半空中,她的心情有点奇怪,走之前又再多看了几眼。尽管是他,当碰上自己所熟悉的专业时,似乎也有点老师的样子了。
何青初踏出平房的门槛,脚踩的是青青绿草皮,而烈阳直射她的脑袋,何青初心想,余蓝明明举止像个流氓,却被姨丈打的鼻青脸肿也不还手。为什麽当时不还手?是因为他很弱,所以害怕吗?
……她想起余蓝那副厚脸皮的模样,她知道,余蓝并不像她,他总是随心所欲。
或许,是因为这辈子没有什麽会让他感到害怕的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