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点同情虞因,虽然对於虞因的作法自己也是投反对票,不过继续这样下去就太可怜了,黎子泓决定帮忙打圆场。
「咳,你们先暂停一下,家务事等事情结束再处理也不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躲在黎子泓身後的虞因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只要能够尽量拖延大爸和二爸的处罚,他就有时间想着怎麽逃过这一劫。
压下胸中的怒火,虞夏看了看严司他们,对於这四个人会在一起而且还来现场,他知道绝对有鬼。
「你们一起来是有什麽发现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个就让我来说明吧。」严司走到虞因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对虞夏三人解释:「我和我的前室友本来就约好要在警局见面,然後再一起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展,顺便慰劳一下。」晃了晃手中印有便利超商图案的袋子。
「我们没想到会刚好碰到被围殴的同学和小聿,他们两个正好要来现场找玖深查资料,所以我和前室友就决定乾脆载他们一起来啦!」严司笑笑的说。
那时候会在警局碰到两位小朋友真的颇意外的,知道他们在警局的原因之後,严司有些羡慕,他也好想吃到被围殴的同学煮的饭。
四个人在去案发现场的途中,虞因把刻意隐瞒的事情告诉他们,结果他看到少荻聿很不高兴的直接朝虞因的手咬下去,当场很没良心的大笑出来。
没办法,虞因真的很会把事情往身上揽,尤其是牵扯到自己的事,就更加不会对旁人多说,这样很让人伤脑筋,所以教训一下是必须的。
「找我查资料?」玖深停下吃的动作,有点怕怕地望向虞因,「阿因你又要查什麽资料?」不要这次是真的查死人啊啊啊啊啊──
虞因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资料袋,把两份资料抽出来,接着走到玖深面前,把资料递给他看。
「我希望玖深哥帮我查这两个人的关系。」
把便当暂时放在地上,玖深接过两份资料,发现一份是虞因今天找他查的人的资料、另一份是去年那个替死鬼的资料。
知道虞因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帮忙查这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他开始比对这两个人的资料,忽然发现到什麽,一整个错愕。
为什麽他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呢,如果当时在帮着阿因查这个人的资料能够仔细一点的话,现在他和老大他们都不必留守在现场……
「玖深,你发现到什麽了吗?」注意到玖深的异样,虞佟问。
玖深把资料递给虞佟,指着两份资料上的两点。「这两个人的资料很多地方一模一样,尤其血型同样是A型、出生日期同年同月同日,连更详细的时间都有,前後只差一分钟。」
这明明只有双胞胎才可能出现的资料,为什麽会出现在两个照片上完全不一样的人?
虞佟也纳闷了。
「大爸、玖深哥你们再仔细看,那个叫卢津的人有去国外整型。」
经虞因这麽一说,虞佟详细看着卢津的资料,一旁的玖深也跟着凑过去看。
果然在最下面的备注一栏有记录卢津做过整型手术,时间是在去年八月初的时候,那麽他们就可以理解为什麽卢津和卢燚的照片长相完全不一样。
「双胞胎吗……」虞夏双手环胸,微微皱眉地思考,如此就能知道为什麽卢燚会代替卢津……不、不对,卢燚一定也有参与整个行凶的计画,否则不可能顺利蒙骗了他们这些警察,而且侦讯时卢燚流露出来的恨意不假,是非常强烈对方死去的憎恨。「凶手有两个?」
「不对喔,老大,凶手应该有三个。」严司立刻否定虞夏的猜测。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卢津和卢燚是有血缘关系,而卢津有做过整型手术,那麽初步推断这两个人是双胞胎,但是在他们後面还有一个弟弟,我们不知道这个弟弟与他们年龄相距多大,甚至可以大胆猜测,也许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黎子泓翻着手上的小簿子,向在场的人推论他的想法。
「三胞胎?」虞夏疑惑地看向黎子泓。
「之前提到过去年五个死者在生前都曾跟一名大学生接触过,而且还收下那名大学生送的礼物,无论这名大学生是否为凶手,都可以肯定他和案件有关。可是有个疑点令我不解,如果我猜测得没错,那麽就可以解释清这个疑点了。」
「黎大哥,是什麽疑点?」这次换成虞因开口问。
「五名死者和大学生接触的时间巧妙得很近。」黎子泓将小簿子摊开在几人面前,让虞因等人看清楚小簿子上的记录。「五名死者是在住家附近接触到大学生,其中这两人由於住得近,所以一起遇到的这个时间点合理,可是另外三人分别住在不同区,他们和那名大学生接触的时间点却很相近,介於早上七点至八点之间。」
嫌犯是有计画性的和他们接触,因为五名死者都是同一所高中教师,虽然教师和学生一样有暑假,但在八月会有为期两周的暑期辅导,所以上课的期间就会提早出门到学校准备。
五名死者任教的那所高中,安排的暑期辅导日期是八月十一至八月二十二日这两周,同今年一样是在有课的日子碰上七夕情人节。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如果黎子泓的猜测正确,这三个兄弟真的是三胞胎的话,那麽这件案子会变得有点复杂,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确定凶手至少有两个,另外一个虽然还不确定,但也许抓到卢津一切都会有所转机。
七夕杀手这件案子,也可以宣告结束了。
玖深看了看陷入深思的虞夏等人,拿起便当盒站起来,「老大,我先去查卢津和卢燚这两个人的详细资料吧,顺便把他们弟弟查出来。」
他决定无论用什麽方法,都要把这三兄弟的资料完整查出来,毕竟因为他们的关系,害他和其他人曾经有一段时间在一个非常低压的气氛之下工作,今天也受到老大的威胁恐吓,几乎没怎麽休息的在追查这件案子。
「那你顺便跟其他人说休息时间结束了,给我开始上工。」虞夏手中拿着从虞佟手上抽走的关於卢津、卢燚的资料,边看资料边交代。
「喔。」
玖深想着,如果他把虞夏交代的话跟那群工作夥伴说,八成会听到哀号声,二成会遭到杀人眼光。
於是,玖深哀怨了。
老大总是叫他传话,受伤的也都是他,好哀伤。
目送玖深离开,感觉对方的背影有些凄凉,虞因感到不明所以,不过现在不是管那种小事的时候,还有一件事,他必须争取两位父亲的同意。
不然,在警局碰到严司和黎子泓的时候,他就不会坚持一定要亲自到现场,资料和疑点什麽的交给他们就好。
「大爸、二爸,有件事我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
少荻聿盯着虞因一脸的坚定,没有表示什麽,脸色却透露担忧。
两位儿子的异样虞佟和虞夏都看到了,不禁彼此对望一眼,对於虞因希望他们答应的事情,内心有些不安起来。
你想做什麽,阿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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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走在有些清冷的街道上。
或许是因为离案发现场不远,所以警员一来这附近的街道都受到清空,放眼望去只有行车道会有车子经过。
这是为了防止可疑人士捣乱现场,不得不做的措施。
大约走了不到五分钟,终於看到便利超商,虞因不禁松口气,一个人走在夜晚清冷无比的路上还是有点毛毛的,尤其他还能随时随地看到那些玩意儿。
就在他准备过马路时,眼角瞥到有人影趴在地上,他停下脚步望过去,地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
吞了吞口水,深呼吸好几口,虞因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走过去。
「喂,你还好吧?」虞因轻轻拍着那人的背。
倒在地上的男子虚弱地呻吟一声。
虞因皱眉,觉得不能丢下这个人不管,於是他伸手把人扶起,让男子坐着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去医院。
低头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左手移到外套的口袋里,趁虞因不注意抽出一把寒光尖锐的水果刀用力一捅!
喀──
手机掉在地上。
沉寂的气氛被打破,空气中隐约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果然是凶手。」虞因有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男子惊讶的瞪着虞因,刀没有如事先预想地刺进要害,反而被虞因用刚才拿着手机的手紧紧扣住刀身,温热的红色液体从手掌缓缓滴落到地面。
「你……」
正当男子开口要说什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後方大叫:
「阿因,趴下!」
虞因来不及反应,眼前被一抹迅速冲出来的人影遮住,随即他被人影抱住往旁边扑倒。
下一秒,尖锐刺耳的枪声响起。
然後是警车伴随独特刺耳的警笛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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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事吧?」刚才对虞因大叫的人跑过去,担忧的问。
「我没事,不过阿因的手……」那个刚才抱住虞因躲过枪击的人微微皱眉,神情罕见地凝重,伸手轻轻执起虞因受伤那只的手,血液还在从伤口处流出来,他的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狠戾。
虞因眨了眨眼睛,来回看着面前熟悉到不行的两位友人。
「一太、阿方……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是一太约我出来的。」阿方回答。
稍早之前,他接到一太的电话,以散步为理由约他出来,那时候他还感到莫名其妙,大晚上的突然就说要约出门散步,原本要拒绝,不过想到一太每次会突然有这种令人摸不透的奇怪举动都是有其意义的,他只好答应下来。
真的幸好他有答应,不然……想到刚才的情况,阿方打心底一阵恶寒。他可不想明天一早就收到朋友遇害的消息,尤其彼此交情很好,那对心脏承受力实在是一种考验。
虞因把视线转向一太,後者对他微微一笑:「直觉你会发生危险,而且只有我恐怕不行,所以就把阿方一起找出来了。」
多亏阿方及时出声,让躲在暗处的凶手动作迟疑几秒,他才能把握住机会救到人。
如果虞因出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哦……好痛!」手掌传进脑神经的痛楚让虞因吃痛一叫。
原来是一太正掏出手帕替虞因处理伤口。
「被围殴的同学,哪里受伤了吗?」严司提着急救药箱朝他们快步走过去,问。
严司的旁边还跟着一脸焦急担忧的少荻聿。
一太站起来,让出一个位置,好给严司方便为虞因包紮。
动作轻柔的执起虞因的手细细检查,严司微微皱眉,道:「伤口很深……我先帮你止血和做暂时性的包紮,等一下载你到医院。」
少荻聿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直盯着那只被血染红的手,抿唇,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头,还揉了一把,抬头一看是虞因带有无奈的笑容。
「没事啦,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虞因看着神色不对的蚌壳弟弟,觉得还是要开口安慰一下比较好。
少荻聿沉默地点点头,但是紫色眼睛里的担忧没有减少。
除了担忧,他其实也很生气,但他很小心地把这份目前无法发泄的怒意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察觉。
「严大哥,凶手……」虞因往虞夏他们那里看去。
「当然是抓到了,你的计画很成功喔。」严司朝他鼓励一笑。
虞因是故意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假装要去便利超商买东西,这都是为了把凶手引出来。
这个计画在虞因从黎子泓那得到消息之後,心中就有了大概,他向玖深提到想做点什麽不是口头上说说的而已,是决心真的想要去做,不过玖深好像注意的是他隐瞒事情这点,所以在警局的时候没有多问什麽,只是叮咛他几句。
当他把这个计画在去现场的途中先告诉严司、黎子泓和少荻聿时,自然是立刻遭到三人一致反对,可是这个计画成功的机率很大,於是在虞因的坚持之下,他们也只能勉强同意。
但是只有他们同意是不行的,主要还是得有那对双生兄弟的点头才能执行,所以当他把这个计画告诉双生兄弟,真的很担心会遭到大力反对,甚至有可能被双生弟弟实施暴力迫使他打消念头。
很意外地,双生兄弟答应了,不过看他们的神色阴沉难看到极点,就知道他们其实非常不想答应。
可是,与其不答应,结果让虞因隐瞒其他人独自去做危险的事,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他们还能把人盯好。
於是,这个计画在玖深把那三兄弟的资料死命查出来,确定是三胞胎之後便开始实行了。
虽然一路上都有人在暗中保护虞因,可是没有人敢保证这样就能确实保护好人的安全,他们不知道凶手会以什麽方式出现、不知道会用什麽方式伤害虞因,而且凶手身上有枪,他们无法预测凶手什麽时候会开枪,唯一知道的是,这个计画绝对会让虞因受伤,但是所谓的受伤还有分轻重。
幸好在凶手开枪前的那一刻,有人救了虞因,否则现在虞因应该已经送医急救了吧。
计画很成功,两个凶手顺利抓到,被盯上的虞因只遭受不算严重的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七夕杀手,终於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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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虞因被禁足到开学。
当然,他怎麽可能乖乖被禁足呢?於是大声抗议、维护自由还言明绝食的後果就是被自家二爸又揍又扁,甚至还被踹屁股两下……咳,总之,他最後还是乖乖屈服了。
其实屈服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家大爸这次真的彻底生气了!虽然没有向虞夏那样实行暴力,不过那张比太阳还要灿烂耀眼的笑脸令他不敢再反对一句,更何况大爸身上整个被具现化的黑气包围,那画面怎麽看怎麽恐怖啊啊!
所以,虞因注定被禁足了,这段期间不能踏出家门一步,随时随地都有一位蚌壳弟弟紧盯着他,不让他有机会破窗而逃,整个就是很没自由。
不过是他自己乱来让人担心,那麽就不能抱怨什麽了……
某法医知道虞因被禁足後,还特地打了通电话笑话他:『被围殴的同学,你知道现在有流行一句名言吗?』
虞因忍着摔手机的冲动,头冒青筋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作死就不会死咩~』
「……靠!」
说起来,虞因也跟一太保证过一件事,却没有做到,於是他很鸵鸟的心想还好被禁足到开学,这段期间只要不出去就没有机会碰上一太了,赔罪就等开学之後碰到人再说吧。
结果开学的第一天,一太就在他第一堂上课的教室堵人了。
在禁足的这段期间,严司和黎子泓一有空都会去探望他,说是帮他解解闷,不过严司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帮他包紮伤口、检查有没有感染之类的。
而他也从他们两人的口中得知三胞胎为什麽杀人的动机。
两年前的七夕,发生一场车祸,死者是一名大三女学生,据说当时正在开车的车主原本要停红灯,却发现煞车忽然失灵,加上下雨地面湿滑的关系,轮胎打滑操控不住,当场撞死过马路的女生。
那时候车上的人有六个,他们都是某所高中的教师,那天刚好约出去相聚,顺便庆祝一位即将结婚的国文老师。
谁都没有想到,带着庆祝完的喜悦之後,迎接的是悲剧的恶耗。
那位女学生,对三胞胎而言,其意义非凡,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人,失去她,同时意味着他们的世界随之崩塌。
他们无法饶恕害他们失去她的那六个人。
於是他们展开计画性的报复,还对彼此发誓,如果有其中一人被抓到,为了不泄漏计画,没被抓到的人不能到警局要求会面,被抓到的人要想办法自杀。
这是多麽疯狂与执着的报复啊。
虞因当下无法明白三胞胎怎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不过当他看到严司递给他的照片,他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照片是那晚虞夏他们在水沟里捞到了,因为有污渍在上面洗不掉,所以照片并不是很清楚,可还是能透过照片,看出里面三个一样面孔的男生围在一名清秀女生的左右和後面,他们脸上都带笑,很幸福的那种。
从这次的案件中,虞因体认到一件事。
当一个人失去温暖的幸福,就很有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却没有发现,其实只要愿意,幸福不会只有一个。
也许失去的幸福是不可被取代,但是,新的幸福却能够填补内心的寂寞与空虚。
他,不就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