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守護者 — CH6-2

洋子喜欢上他了。

翁可恬独自坐在岸边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浪不时涌上沙滩,溅起洁白晶莹的水花。海边嬉戏的笑声与浪声传入耳中,她却感到焦躁。

循声看向张小杏与比克玩海滩球的身影。比克光溜溜的头满是汗水沾黏的沙粒。在她眨眼的片刻,比克的脸被海滩球打中,颊边肉夸张的抖动,像动作片慢动作地摔倒,吃了一嘴沙粒。

张小杏轻盈地走向他,线条优美的屁股晃漾出让人乾渴的弧度。一走到他面前便粗鲁的岔开大腿,将周围的沙子踢到他身上,试图要将他活埋。

似乎发现众人的目光,她停止动作,转头露出让人心动的微笑。原本对她产生遐想的人顿时美梦破碎。

翁可恬摇头暗笑,不愧是张小杏。

他们会来海边是张小杏的提议。当时她以为杜大天会拒绝,没想到他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她的邀约。倒是比克似乎很排斥,好不容易才被口齿伶俐的张小杏给说服,於是五个人千里迢迢地坐了近三个小时的公车来到海边。

她原本不想来的,但是……

视线不由自主转向仰躺在海上的他,光彩夺目的金发让人移不开视线。她就这麽默默望着杜大天出神。突然,洋子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稍早她才离开遮阳伞,原来是要找他。眸色暗了暗,嘴角的笑意尽收。

沙滩留下她小巧的痕迹,她正朝着他漫步而去。白纱裙随着海风轻轻飘扬,不盈一握的纤腰就像承受不住强劲的风而摇晃着,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更显明亮透白。

她是天使。

她是让人心怜的天使。

她更是让人心动的天使。

──美丽的让人心痛。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过刺眼,或是海风太过咸涩,她的视野朦胧起来。

杜大天与洋子慢慢靠近,彼此拉拢的身影逐渐交叠。

翁可恬站起来,裸足缓缓踏出遮阳伞,她控制不住。

双脚、眼泪、呼吸、心跳,她全都控制不住。

洋子噙着微笑,白色纱裙沾染了点点褐色,挽起的裙摆也被浪花打湿,轻盈的纱裙被水吸附而变得沉重,她几乎就要站不住。微微弯腰试图保持平衡。

听到骚动声,杜大天睁开眼就看见她如白蝴蝶般摆动双臂,洋子一稳住平衡後马上对他露出俏皮的笑容。似乎嫌海水不够深,她毫不犹豫地往深处走,双手抚着柔软的海水,乌黑的长发也被浸湿。她仰起头将发丝梳开,感受着温暖的包覆。

远处的杜大天似乎发现到什麽,摆动手臂朝岸边游过去,浪花在他身後快速拍打。同一时间,洋子的尖叫惊动了在天空飞翔的海鸥,此起彼落的欧欧声尖锐而吵杂,引起附近的人注意,纷纷摀住耳朵。

她摔进海里,像被吞噬般消失在海面上。

远处的翁可恬撞见这一幕,瞪大双眼迈开步伐,张小杏与比克也匆忙地丢下球,众人往她消失的地方奔去。杜大天比任何人都快一步,深吸一口气潜入海中。

她的脚被礁石的缝隙卡住了,她越挣扎下沉的越快,惶恐的拉扯裙摆却让她耗尽氧气,在昏迷的前一秒,她看见一抹如鱼般的身影朝她游过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双手无力地垂在腰侧。杜大天将失去意识的她抱上岸,他们焦急地簇拥他们,翁可恬赶紧脱下薄外套遮盖她若隐若现的胴体。

张小杏发现她的左脚踝滴着鲜血,落在沙上晕成朵朵血花。杜大天的手臂也有几处割伤,大概明白刚才发生了什麽事,眉头紧皱。

「洋子她……」

「她没事。」语气异於常人的镇定,自若的反应让他们安心不少。

「我评估过了,她没有呛到水或缺氧,而是惊吓过度。她需要补充水份,可能有点中暑。」杜大天横抱着她快步走向岸边的小旅馆,他们紧跟在後。

洋子纤长浓密的睫毛此时沉重地垂下,眼角滑落的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憔悴的面容让人不舍。翁可恬的心在这一刻停止跳动,身子微微一僵,心中突然涌出复杂的情绪,就要将她给吞没。

众人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匆匆地进入旅馆。她被遗忘了。

但是,让她难过的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将脑海的疑问抛开,她不愿多想。

将支气管扩张器凑到嘴边深吸一口,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将堵在胸口的郁气吐出,略白的神色恢复红润,完全恢复正常後才走进旅馆。

回程的路上,洋子虚弱地靠在杜大天的肩头休息,他没有任何反应,从翁可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他望着窗外的大海,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不时替她拢紧滑落的外套,这个举动就像情侣一样。

翁可恬别过头,这个画面太美,她不想直视。

沉默的与他们道别後,她独自走回家。

一打开门就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冷冷地望着她,月光洒落,映照在桌上。

她发现了桌面上摆放的纸张,顿时明白了。

「翁可恬,你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一片黑暗中,她的双眼如猫般闪烁残酷的幽光,登地起身将桌上的考卷丢到她脸上。

那是她先前藏匿的考卷。

「我就在想,为什麽少一张,原来是藏起来了。」

「妈妈,抱歉。」她蹲下来捡拾,眼眶蓄满泪水,微微哽咽。

「你哭什麽,我都还没骂你呢。」她不耐烦的抢走考卷,朝空中甩了甩,「你考出这个成绩像话吗?对了,这次期中考的总成绩考卷发下来了吧?」

「前几天发了。」翁可恬麻木着脸,从书包拿出来递给她。

「第十名,你上学期不是第八名吗?为什麽退步那麽多?」

翁可恬湿润的睫毛抬高,与她愤怒的眼神对望。「因为体育课……我……」

「对啊,原来是体育这科把总分数拉下来了,你之前都是满分吧,体育。」

「妈妈,这次体育课的考试我参与了,而不是写考卷,我……」咬着下唇,复而开口却被她硬生打断。

「你为什麽不写考卷就好,这种事你不是最擅长了吗?」

翁可恬忍无可忍了,攅紧的拳头握紧又松,指甲嵌入肉里。

「妈。」

「而且你都快高三了,名次却一直没有拉上来,竟然还退步!是因为那个染金发的男生吗?你最近都跟他在一起吧?妈妈要来查一下他是谁。」她作势要拨打班导的电话,翁可恬抓住她的手。

「妈!」她咬破下唇,腥甜味充斥口腔,嗓音嘶哑:「妈妈未免干涉太多了!你想让我变得跟哥哥一样吗?」

她的五官因为这句话而扭曲了。「翁可恬!不要再给我提到哥哥!」

她怒不可遏的抬手就要重重挥下,翁可恬闭紧双眼,眼泪滚落颊边。凝滞的空气只有一瞬间,风如刀削擦过她的脸颊,在空中停滞後散了开来。

她最终没有打她,而是沉沉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啪一声,震耳欲聋。

张开眼发现妈妈泪痕交纵,嘴角隐有血丝。

「妈,你为什麽要打自己?」

彷佛这一掌将她打懵了,失焦的眼睛看着翁可恬,却好似穿透她的身体,望着遥远的地方,凄楚的自语。「都是我害的,儿子都……现在连女儿……」

望着几近疯狂的妈妈,每当提到哥哥,妈妈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好怨,那个躲在城堡里的人。满溢的怨恨就要将她的胸腔给胀破。

「妈,我会认真读书的。」

听到她这句话,她的眼神有了焦距,望着翁可恬,低叹一声。「噢,我的可恬。」捧着她的双颊,慈爱的绽开笑容。

「妈妈很爱很爱你,你知道吗?我会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她沉默的望着妈妈。

是她的错觉吗?

怎麽觉得,这句话不是对她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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