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妈要求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同意我的医院外面走走。
「你的脚,确定可以吗?」妈把拐杖递给我,让我撑着。
「OK的啦!」我试着走几步,意外的满顺的,「完全没问题!」
「要我要陪你吗?」她还是放不下心,我一直说我可以,只是到医院旁边散散步,不会走很远的。妈陪我走出医院後,转到停车场的方向与我道别,不忘叮咛我要注意安全,在我的目送下离开。我四处张望了会儿,决定到後院走走。
医院的後院很舒服,各种花花草草排出图案,设计的人一定格外花了心思来种植。我被一丛花吸引住目光。
「哇,这什麽花啊,小小的好可爱呢。」我忍不住赞叹,伸手轻轻触碰了白色的花朵。
「那是满天星哦。」左边传来男生的声音,我王旁边一瞧,那男孩有着瓜子脸,韩系奶油头,双眼十分深邃,觉得有些熟悉,却也有些陌生:「你是……?」
男孩愣了一下,快速的打量我一圈。「我觉得你很眼熟。」
「是吗?我也这麽觉得。」我说:「感觉好像很熟了一样,但我……记不得你是谁。」
「是喔。」男孩的眼神闪过一丝苦涩,「你在住院吗?」
「恩啊,我……生了点病。」
「生了……什麽病?」他似乎是想谨慎用词,导致他问的语气有点不确定。
我犹豫了会儿,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他人看起来很好,跟他说应该无妨吧。「我的後脑,有一颗瘤。」
「……瘤?」
「嗯,但它是良性的,因为医生没有那麽着急想摘除它。」我说,下意识摸摸我的後脑:「不过它已经压迫的我的视觉和平衡的地方,不能不管。」
男孩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的。
「嘿,你听起来吓着了,没那麽可怕啦。」我摆摆手,他笑了起来,看起来是很僵硬的笑。「那你呢?怎麽在这?」
「我来看人的。」
「看人?」我的直觉反应是探望病人,他伸出手,指指位於医院最偏远角落的建筑物。我知道那个地方被称为「家」,在这个医院死去的人,院方在经过家人同意後将屍体烧成灰,放在一个盒子里,和照片一同放到「家」的格子里,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打扫。
他的表情沈重,有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问了不应该问的话:「抱歉。」
「没关系,我释怀了。」他笑:「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杨羽薏,羽毛的羽,薏仁的薏。你呢?」
「叫我阿霆就好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
听他说这句话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给我的感觉好熟悉,有之前就认识,而且认识很久的感觉。
但我对他没有印象。
「你只有今天会来吗?」
「怎麽了吗?」
「没、没什麽……」我不敢跟他说,他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在这里你很无聊吗?」
「有一点。」
他笑开了:「反正我没事,我来陪你好了。」
「真的吗?」
「嗯,当然啦!我时间很多。」
我开向他,不自觉的绽开笑容,开心的连点好几下头。
阿霆说他是高中生,高中之前都在法国念书,今年才回来台湾。
「那你会说法文吗?」我忍不住问他,法文感觉很浪漫诶:「可以教我一句吗?」
「教什麽?」他话中带笑。
「呃……教我『我爱你』好了。」
「哈哈哈,好啊。」他清清喉咙:「Jet\'aime.」
嗯,然後我练了好几次,他纠正我的发音好几次,才学得有模有样。我们聊了很久,他望望手表,表示他要取聚餐,跟他道别後,我才发现我的心跳跳的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