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入夢者 — 懦弱,才能對命運妥協

那年,刘晏然为癌症村病人打的第一场诉讼并不顺利,在退庭之後许多他的学长姊都找上他,要他放弃这场没胜算的诉讼。

「我不会放弃的!」

在参与对远翔工业抗议的会场上,他是这样告诉她。

「加油!」她能做的只有为他打气,鼓励他。

怯弱如她,在她眼中他是耀眼的斗士,也是她最喜欢、最崇拜的男人。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他对紧闭的工厂大门大声吼着。

在漫天白布条飞舞中,她看见他挺直的身躯,坚毅不饶的在狂风中--

战斗。

悠扬的爵士乐中,她与他正在进行一场厮杀,在西洋棋盘上。

「将军。」她第二次将死了刘晏然的国王,笑的一脸好不灿烂。

「你又赢了。」

「让我连赢两次,你该不会是让着我吧。」明明棋盘中她犯了许多失误,好几次他都有机会获胜,但他几乎视而不见,就让她压着一路杀。

「有何不可?」

「这样我会赢的很心虚。」虽然心里也很开心就是了。

「呵,这样才能让你讨赏。」他宠溺的眸光凝着她,微笑探问﹕

「这次想要什麽?」

前一盘获胜的奖赏是再玩一次,再一次获胜的奖赏是--

「说说你这几年过的怎样?」她笑睨着他僵住的笑容,不让他逃避。

「就诚如你所见。」垂下眼,他双手一摊。「我过的相当忙碌。」

「你在忙什麽?」

「公司的发展计画、营运决策、产品开发、与客户协商……每件事都足够让我忙上好几天。」

「哇,你做这麽多的事,当你上面的人应该很轻松吧?」

她察觉他一愣,才无奈笑说﹕「上面的人有上面的人该忙的事。在我们集团里面,没有人是真正的轻松。」

「可是我看小说还是连续剧,里面的男主角总裁还是什麽经理的,通常只要出张嘴皮子就好,剩下的时间都是拿来跟女主角谈恋爱啊。」

「哈,你难道不知道幻想永远是美好,真相往往是残酷到不行。一个公司要在如此竞争的大环境下生存,是靠牺牲许多事物换来的;所以我不忙碌工作的话,公司就不能运行,底下的那些人通通不用吃饭了。」

她托着头看他,很不以为然的表示﹕「话说,你现在在梦里,也很努力工作啊。」这里没公司,也没赖以他为活的员工,更没上面的人。

他无所谓回着﹕「都忙那麽多年了,不做些事很无聊的。」

他的尽责令她想起小草的话,想起他的兄长,想请那名来者不善的特助,她禁不住探问﹕「你既然觉得无聊,那何不清醒为你的员工忙碌呢?」

「我看过你的检验报告。」是时候她得告诉他:「你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清醒。你在逃避什麽?」她想知他在逃避什麽,她想帮助他,一如过往曾救赎过自己的她。

他一愣,沉声却说﹕「倘若我清醒,在现实中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原本温柔眸光转冷,他告诉她﹕「你忘了我有未婚妻吗?」

「还是--」他挨近她,就在她的唇边低喃﹕「你想当我的情妇?」

冰冷触感覆上她的唇,有别以往的温柔,如今却是狂暴、凶猛,狠狠地汲取她唇上的每一分温度。在他粗鲁对待下,她的唇口被他弄伤,血腥气息窜入喉中,而他的舌尖也跟着混进腔口中。

太陌生的对待叫她惊愣,她死命地绞住他的衬衫,试图抵挡他的掠夺。可他丝毫不放弃对她的侵犯,在疯狂亲吻她的同时,竟撕碎了她一身衣物。

「啊!」是低喘,也是惊喊出声。

西洋棋被狂扫落地,她被他抱上书桌,被压制在他怀中。

「如何,要继续吗?」

因慾望而变的更加黝暗眸眼紧锁着她,他的身子紧紧地禁锢着她,就如同被锁定的猎物般,她无法逃出他的掌控。这让她感到害怕、紧张、甚至是有几分期待……

她突然冷静下来,察觉到他不会伤害她。

就连无助家属都能给予温柔关怀的男人,怎可能会伤害她﹖就算他改变在多,他还是原本的那个刘晏然,否则也不会在梦境中持续努力工作。

也许她该表现出因害怕而泫然欲泣,或者是恐惧而大叫;但对於他,她只想让他知道她爱他。

所以她凝着娇媚眸光,一派轻松表示﹕「不过是春梦一场,我当然乐意。」

「你!」

她看见他懊恼垂下头,就抵在她的肩上,无奈表示﹕「你何时变的这样大胆?」

说那什麽话,她的大胆也是要看人的好不好!

只是感受到他紧贴着自己的冰冷温度,想起了现实中在病床上仅靠呼吸器维生的他,想起了他兄长要对他做的事……她有些故意低语﹕

「我才不大胆,是你变懦弱了。」

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就在片刻沉默後,耳边忽然传来他幽幽轻喃﹕

「懦弱,才能对命运妥协。」

她心一紧,脱口就是﹕「哪怕你将来的命运是死亡?」

「为何你……」他抬头看她,脆弱眸光中尽是诧异。

她苦笑低语﹕「你兄长的举动太过诡异,无意中我得知他对你的打算,他说要将你送到美国治疗,但我知道那是少数通过安乐死的国家之一。」

他没反驳,忧郁神色叫她心疼。证实自己心中所想,她更心疼他的遭遇,温柔眸光凝着他,柔声说着﹕

「我想帮你--」

「不需要。」他强硬拒绝。自她馥郁馨香身子起身,他别过脸,不知在想什麽;然而就在经过一阵沉默後,他沉声说着﹕

「以後,我不会再见你。」

「为什麽?」呼吸一窒,心音絮乱。她起身连忙挨近他,试图弄清他的想法;她着急探出手,却在要接触到他的同时,他竟远离她。

「没有为什麽。」他忽地转过身面对她,冷漠神情与方才大相迳庭。

被他太冰冷眸光刺的浑身痛,她仅能握紧双手,听着他更无情的话语﹕

「我厌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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