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我决定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她哭完,过了几分钟後,她站了起来:「谢谢你。」
「祝福你一切顺心。」我只说了这句,她便掀开黑布帘离去。
「看样子你也不错啊。」小麦手里拿着刚才那个女孩还给他的面具,先喷上酒精,再用乾布擦拭。「外头排了很多人喔。」
「真的假的。」我赶紧拍拍脸颊,打起精神。
後续的客人果然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当然还是有少数人是进来闹场的,这种就快快把他们打发出去;不过大多数的客人都透过手机的变声器APP,将心事娓娓道来。
大家的烦恼多半都围绕着喜欢的对象、朋友情谊、考试成绩打转,几乎称得上是大同小异。听着听着,我不禁想,我和我的朋友们是不是也会为同样的事而烦恼呢?
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房之羽、谭皓安甚至是华佑惟对我提起过类似的烦恼,然而转念一想,或许就是因为无法轻易对身边的朋友述说,才会选择前来这个心事房,说给我们这些陌生人听吧。
这些烦恼在心中放久了,就会放成压力,还是该找个合适的管道抒发出来,这样心理才会比较健康。
「下一位。」
小麦掀开黑布,这次进来的客人拒绝了小麦递给他的面具,直接在前方的椅子坐下。
「你好。」他没有变声,是一个男孩子。
我正想礼貌回应他的问候时,他又说话了。
「我一直想念绿茵,无奈考不上,今天有机会过来一趟真的很高兴。」
我觉得他的声音好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对方是谁。
他又继续说:「当年之所以想考进绿茵,是因为对这所学校怀有憧憬,不过我今天过来,单纯只是想见见一个女孩,她躲了我好久,我听说她在绿茵念书,但我刚才已经在校园里走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她。」
那个女孩是他国中的学妹,两人之间的相处始终带点淡淡的暧昧,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在他国中毕业典礼那天,女孩对他说,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闻言,他觉得自己身为男孩子,应该要主动些,所以开始积极约女孩出去,而女孩却变得退缩起来。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对女孩说,他以为他们彼此互相喜欢,女孩却宣称自己才不会喜欢胖子,直接嫌弃男孩的身材。
哇,好过分。我不禁在心中滴咕。
「所以我就开始努力减肥,让自己的外型变成了另一个样。我的个性明明没有改变,接近我的人却明显变多了,我不免想着,那个女孩是不是也是那种只看重外表的人呢?我很想确认这一点,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到绿茵。见到她之後,如果她对我的态度转为热情,我就会放弃这些年来的执着;如果她对我还是很冷淡,我就会想再试试看。」
这个结论还真是奇怪,难道他是M吗?
但是这个人的声音,却让我觉得越来越耳熟,是我认识的人吗?是谁?难道是以前国中的朋友?
「你们有发誓不能把客人说的话传出去,所以我问问你也没关系吧?」那个男生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找出一张便条纸,写下几个字後,将便条纸从黑布底端的缝隙递给我,「你认识这个人吗?」
因为光线太过昏暗,所以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
「席奕宁。」
便条纸上写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不会这麽巧吧?难道是同名同姓?可是席奕宁这个名字算是别致,并不容易撞名,电光石火间,我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是谢子晏。
於是我飞快在纸上三个字,将便条纸还回去给他。
「不认识。」
「这里太暗了,我看不到,等我出去之後再看吧。」谢子晏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我说了句谢谢後,转身离开。
这是怎麽回事?
席奕宁和谢子晏有过那段过去,为什麽我都不知道?席奕宁什麽都没有跟我说过,而且为什麽谢子晏会以为席奕宁在绿茵?
「欸,换班喽。」小麦打开黑布,接替的四位同学等在教室後门,我们也同样从後门出去,这样外头的客人就不会发现坐在里面的倾听者是谁。
另外两个同样担任聆听者的同学兴高采烈地说,没想到还满有趣的,听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我们发过誓了不能说出去。」华佑惟提醒。
我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毒誓。
「当然不会,不过谭皓安还真是狠啊!」他们两个悻悻然地嘀咕。
我因为刚刚乍闻震惊谢子晏和席奕宁的事,没怎麽注意听他们後续的讨论。
「心事房」的生意确实不错,教室前面的队伍排得老长,另外还有一群小孩子聚在二手摊位前,开心地挑选玩具,他们手上都拿着折价券。
站在一旁的谭皓安面露微笑,一个孩子跑到他脚边,他顺手将孩子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