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孟楷选择了我。」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劈腿的男人会再次劈腿,你最後、最後也会落得被他背叛!」我口不择言地说,以为这样就能伤害她。
叶伊澄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或许吧,但是一段感情的消逝,问题不会只出在一方,双方都有责任不是吗?我不想说自己是圣人,但至少对你,我现在问心无愧。才跟你相处短短不过一个小时,我都能感受到你的言行举止令旁人有多自卑,更何况与你交往的孟楷?你连经历过那种事的华佑惟都还那样利用,还有什麽事情做不出来?」
说完,叶伊澄不等我回答,迳自掠过我步出洗手间。
我的双手无力地扶着洗手台,全身不断颤抖。
猛地抬头,从镜子里,我看见了什麽?
那自以为清新美丽的妆容?由顶级美发师特别吹整过的发型?身上知名品牌的当季新品洋装?手上要价三万元的链包?还是样样价值不菲的耳环、项链、鞋子?
我还好意思说叶伊澄全身飘散着廉价的风尘味,那我看起来又像什麽?
用金钱铜臭堆砌出来的陈书海吗?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席奕宁一脸兴奋地对我说:「他们回去了!叶伊澄和孙孟楷说他们有事要先走!」
我没有作声,席奕宁也没察觉我的怪异,她开心地高举双手大喊:「这场仗我们打赢了!」
不,是我们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应该说,根本没有什麽战争,全部都是我该死的自尊心、好胜心、不甘心作祟。
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挫折过,心中酸涩酸言。
也许,就像我坚持的,孙孟楷劈腿确实是错,然而另一股念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但你是不是也做错什麽?」
我想起谭皓安问过我的那句话。
*
走在回去的路上,席奕宁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她一直处於亢奋的状态,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今天掌控了全场,并且获得胜利。
到了公车站,她向我们道别,她说今天会成为她记忆中难忘的一天。
我没有告诉她,今天也会成为我记忆中难忘的一天,只是是因为全然的羞愧。
我和华佑惟继续走到捷运站,进入月台後因为搭车方向不同,正要和他说再见时,他却拉住我问:「你怎麽了吗?」
「没事呀。」我勉强地说。
「骗人,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对劲。发生什麽事情了?」
我还想继续说着违心之论,但是忽然间一阵酸楚涌上,令我说不出话来,眼前蒙上一层薄薄的泪雾。
华佑惟赶紧找出手帕递给我,我立刻接过并擦掉眼泪。他把我拉到一旁的长椅坐下,捷运列车已经走了两班,他始终坐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经过的路人无不对我们投来或是好奇或是了然的目光,从他们眼中看来,我和华佑惟大概很像是在吵架的情侣吧。
待我冷静点後,才发现华佑惟还盯着我看,他的双手因为一直紧握而通红,指甲深陷进掌心里。
「你没事吧?有哪里痛吗?」他的声音如此温柔,清澈的眼里写满了明明白白的担忧。
「总是只有你,可以察觉到我的难过。」我莞尔一笑,眼泪还是不断地从眼眶溢出。「痛,大概就是心痛吧。」
「我觉得这并不难察觉。」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握紧的双手松开拳头,在掌心之中全是指甲掐痕。
所以我把那些令我羞愧的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了华佑惟,包括叶伊澄对我说过的字字句句,以及我感到自己有多麽糟糕。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真的不是?她说的都是假的?」我泪眼蒙胧地看着他。
「那些都是假的,你是最棒的女孩,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她说的都是她的主观认定,身为你的朋友,我并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我总是能从让华佑惟身上得到抚慰,听到他这麽说,我开始有点相信自己其实没那麽糟糕。
「谢谢你,佑惟妈妈。」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不会再叫你妈妈了。」
「这真是太好了。」他笑了出声。
又一辆捷运列车进站,刮起了一阵清爽的凉风,我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轻盈发丝,与他相视而笑。
华佑惟的一切一切,都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