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鬥魚的眼淚 — final chapter【二十五歲】──白紗

我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所有与他的一切从脑中不断闪过,从与他见面的第一天,一直到昨天,又再倒回去与他见面的第一天,记忆重复拨了一遍又一遍。

「陈小姐,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哦。」新娘秘书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後响起。

我回过头,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坐在这个窗前,便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回忆也就跟着一一涌现。」

秘书走到我身旁,轻轻将我脑後的头纱拉到前方,盖住我的脸,「这扇窗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的哦,让新娘子能够回忆起与新郎相遇的种种。」

闻言,我漾起幸福的笑,「回忆果真都清楚的重现在眼前,真是不可思议。」

「呵呵,想起怎麽与他相遇了吗?」

「嗯,连他那副讨人厌的模样也都一并想起来了。」看见新娘秘书眼底的一丝疑惑,我不疾不徐的补充:「我与他是青梅竹马。」

「喔!原来如此。」她伸出手,将我拉起身,「想必你已经见过他的各种面貌了吧?」

「嗯。」我举起手,开始细数,「不坦率、孤单难过的模样,坚强、有骨气、扛起一切的模样……真的见识过好多好多不一样的他。」

「那些加起来,就是你所爱的他,对吧?」

「嗯,这就是我最深爱的那个他。」

话语刚落,旁边的门被轻轻打开,爸与何爸缓缓走进门,异口同声:「双双,你好美。」

我微笑回应,「谢谢。」

秘书将捧花交到我手上,我挽住两位爸爸的胳膊,心想着外头的宾客应该没见过由两个爸爸牵着,一同步入礼堂的新娘吧?

妹妹小锦穿着一件白色小礼服,在我面前晃头晃脑的,她担任今天最抢眼的小花童,显得格外兴奋。

然後,我莞尔一笑,随着众人的拍手声,步入一片纯白的教堂中。

红毯上的我们,走得很慢、很慢,笔直的道路中,我看见青春时期的他们。

芷欣、许颖程、林乐姗、江翌凯、方可璇、梁少靖、大哥、蔓蔓、何妈、妈妈……

而在红毯尽头微笑着迎接我的人,是他,刘以诺。

听着在电影里上演过数百次的婚礼誓词,却不觉得厌倦,我明白,这是一生一世中,只能听一次的话语,便登时感到激动万分,心里的喜悦更是无法言喻。

「新郎刘以诺先生,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是否愿意与陈双双小姐彼此相爱、珍惜,直至死亡。」

以诺深情望向我的脸庞,「愿意。」

「新娘陈双双小姐,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是否愿意与刘以诺先生彼此相爱、珍惜,直至死亡。」

我颔首笑道:「我愿意。」

以诺浅笑着拿起一旁的戒指,将它轻轻套入我的右手无名指,牢固又契合的指环,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也将我的後半辈子牢牢套住。

「从此刻开始,新郎及新娘正式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我与以诺抬首面对彼此,他的脸上依然保有浅浅的笑,伸手将我的面纱翻开,「爱哭包。」

我朝他微笑,「因为太幸福了。」

他用特别温柔的动作替我拭泪,抚住我的脸颊,低下头,给予我最渴望的一吻,也是这辈子最长、最深的吻。

後来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幸福得像是快要死去一般,也依稀记得朋友们哭花了的妆容,而接到捧花的人,是我最好的闺蜜──方可璇。

她接到捧花後的表情,堪称是史上最扭曲、最丑的瞬间,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最後,她竟然开始向梁少靖逼婚,看梁少靖的模样,我知道,不久後的将来,一定会收到他们的喜帖,然後再次於这个教堂齐聚一堂。

婚礼结束前,我安静凝望与梁少靖谈笑的以诺,心底不禁想起了叔叔。

呐,以诺在婚礼上笑得最幸福、最灿烂的模样,叔叔看见了吧?

以诺他虽然失去你们,曾经陷入痛苦与悲伤之中,但从今天开始,他一口气多了两个爸爸与妈妈,也同样多了好几份来自各处的爱与祝福哦。

放心,我们还会一起经历一段很长的岁月,才会去见你们,在这之前,请叔叔与阿姨好好守护我们吧。

「双双。」

听见以诺唤我的声音,我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身边,他牵起我的手,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我们相视而笑。

我会永远记得眼前这些景色,曾经一同经历青春的朋友们,永远爱我的两个家,互相扶持、一起勇敢跨越伤痛的他……

还有,今生只穿过一次的那件白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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