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鬥魚的眼淚 — chapter 17【十三歲】──他們口中的我們

「我们回来了。」大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与阿姨一起走进家门,「啊,双双,你来了啊,你们在吃饭吗?」

我礼貌性地站起身,「你们好,打扰了。」

视线与阿姨对上後,她的眼神产生了变化,从空洞转变为惊恐与愤怒,她忽然朝我大喊:「你在这里做什麽!?」

我被她异常激动的怒吼声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以诺从椅子上站起身,「妈,我们只是在吃饭。」

阿姨猛然冲到我面前,在我来不及反应时,费劲的推开我并失控的愤骂,「说谎!你这个贱女人!你是想趁我不在家时,抢走我的以诺对吧!?」

我被推倒在沙发上,阿姨消瘦的双颊在此刻涨得无比通红,眼里布满血丝,像是要杀了我一般紧紧怒视着我,让我想起她教训以诺那晚,从家里狂奔出去的模样。

大哥好像喊了些什麽,我没听清楚,只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那无尽的恐惧。

阿姨开始伸手拉扯我的头发,想要将我往门外拖,「我就知道你平常都在装乖!你瞒不过我的!你这个婊子!不准靠近以诺!」

我不禁吃痛的叫出声。身旁的以诺倏地抓住阿姨的手,用蛮力将它扳开,再狠狠撞开她,挡在我与阿姨之间,大吼:「你闹够了没啊!?」

阿姨错愕又惊慌的望着以诺,浑身颤抖不已,「以诺……你是被这个贱人给洗脑了吗?妈妈是在保护你啊!」

以诺气得咬牙切齿,没有回话,也没有移开半步,他的拳头握得很紧,我深怕他会失去理智,向他妈妈挥拳,所以,我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拳头。

这时候,大哥从阿姨身後出现,用双手架住她,「以诺!你带双双出去!快!」

一听见大哥的话,以诺毫不犹豫的抓住我的右手臂,拉着我迅速的往门外走去。

「以炫,她要把以诺带走了!你怎麽可以让她带走以诺!?」我们关上门後,阿姨疯癫的尖叫声依旧不断从门内传出。

我倚着墙滑坐在地上,双手环胸,发觉自己的身体从刚才开始,就因恐惧而不止的颤抖。

以诺焦躁的在原地打转,下一秒,他猛地往门上捶了一拳,「该死!」

因为以诺的拳头,门内再次传出骚动,阿姨疯狂的大喊,就连大哥的声音都被她尖锐的嗓音盖过,以诺又愤怒的往门上狠踹一脚,「闭嘴!」

看见他发自内心的怒火,刚才的惊吓与恐惧顿时一扫而空,与之交换的是对以诺的担心以及害怕。害怕他随时会跑进家里与阿姨发生争执,因为我清楚的明白,他那有些多血质的个性,让他容易在盛怒时冲动行事,尤其他平常又对阿姨的事情特别敏感。

我的身体不再颤抖,我站到他身後,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以诺,没事了。」

他微微低下头,深深叹口气,沉默半晌,才转过身仔细凝视我的双眼,「你有受伤吗?」

我迅速地摇摇头,但以诺的视线依旧没有从我的双眸中移开,他伸出手,轻触贴在我右颊上的一缕发丝,将它撩至耳後,眼中写满了担忧与愧歉,「头发,乱了。」

我恢复呼吸,举起双手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嗯,谢谢。」

以诺微微张开嘴巴,正要开口时,一旁的电梯门忽然开启,我与以诺往电梯望去,只见一身湿的蔓蔓从门内走出,她一看见我们,便立刻停下脚步,「你、你们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站在这?」

我诧异又不解的皱眉,「你才是发生什麽事?为什麽全身都湿透了?」

她没有回答,直直地朝我们走来,拿出钥匙,示意我从门口站开,「姐你一定是忘记带钥匙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麽全身都湿透了?」

蔓蔓转过头,露出一抹笑容,「人家走路没看路,不小心跌进池塘里了嘛!你一定要我在以诺哥面前说出来吗?很丢脸欸。」语落,她立刻走进家中。

太奇怪了,再怎麽想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跌进池塘里吧?忆起她没穿外套就出门的那天,她该不会是其实有穿出门,只是在路上被人家抢走了?

「你在说什麽傻话啊?这里哪来的池塘?」以诺也忍不住开口。

果然,蔓蔓一定是被同学欺负了。

「那是以诺哥没去过的地方啦!不说了,我要快去洗澡,冷死我了!」她迅速的逃离现场,往房间跑去。

我忧心忡忡地望向以诺,他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朝我点头,「你回去吧。」

我踏进玄关,阿姨的叫声再度传入耳中,我立即旋身向以诺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和阿姨吵架,更不要对她动手动脚哦。」

他撇撇嘴,「我哪有对她动手啊。」

「你看起来随时会失去控制。」

他正眼凝视我,眼神中流露出令人放心的真诚与肯定,「别操心,我不会的。」

那一晚,不管我怎麽问,蔓蔓仍然什麽都不肯说,而阿姨无止尽的吼叫声,也不断盘旋在我脑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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