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季背手面向车队兄弟龙茂的土坟,麻木地望向新填的湿润泥土,耳朵残留刚才的漫天哭声。他蹲在地上,抓起一块石头,陷入沉思之中。
半年前,他只是一个看得到鬼的普通的士司机,毕生最厉害的成就只有接载半红不黑的电视台主持人和薄有名气的外科医生。
谁料到一次意外尿在石头上,他的人生轨迹朝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他超度了亲生父母,收服了洋娃娃灵莉莉,还有以牺牲啤啤的生命为代价,从鬼域救出芷若。
想到啤啤在他怀中死去,他觉得愧疚,後悔自己不劝阻没有通灵能力的啤啤前往鬼域。
「是我自己坚持要去,你又何需自责。」啤啤忽然出现在马季身边,同样望向龙茂的坟,道:「要是我有灵力,有修为,我就可以早一步到天台,得知将陈方Sir推出天台,害龙猫被砸死的凶手......」说到最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呜咽起来。她的泪落在没有她影子的地上,然後化成一阵烟,随风飘散。
「真凶手仍在幕後,你去到现场,看到的也不过是我和石敢当在闭路电视看到的那个释囚凶手而已。」
啤啤听到「石敢当」三字,心里不是味儿,有股不甘堵在喉头,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石敢当是那块被马季尿到的神石的化身。啤啤生前见到马季经常自言自语,以为那是马季当夜班时,老是一个人在狭小的车厢里,才养出这种坏毛病来。後来她死後,见到站在马季身边的石敢当,才发现自己错了。
她生前以为马季最爱的是外科医生庄芷若,但是死後见到马季望向石敢当的眼神,她才知道她错了—马季对庄芷若不过是一时迷恋而已。
想起生前种种为马季和庄芷若穿针引线,她觉得自己蠢得宛如智障,就像跑马拉松跑到接近完成赛事,才发现自己跑错方向那样白费力气。
如果她能勇敢面一点点,不怕改变,不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他人身上,或许,或许…
她沉默地望向一言不发的马季,几欲说话,却开不了口。
直到马季的电话铃声响彻坟场,才打破他们之间凝固的沉默。
马季接到妈妈的电话,得知石敢当被发现昏迷在床上,连忙冲下山,驶着的士要飞似的赶回家。
他扑进卧室,见到石敢当躺在床上,双目闭上,胸膛丝毫没有起伏,彷佛死了一样,而妈妈伏在石敢当身上哭断肠。
马季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终於吸乾石敢当的灵力。他蹒跚地走上前,抱着妈妈,以颤抖的嘴唇轻声呼唤石敢当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每叫一声他的心下沉一分。
他不能再失去其他人,特别是石敢当!
直到马季眼泪夺眶而出,快要浸湿被褥时,石敢当猛地张开眼睛。他死死地望着天花板,急速地呼吸着,胸膛猛烈上下起伏,就似离开水面的鱼拚命挣扎。
「豪仔,你吓死妈妈啦!」妈妈见石敢当猛地坐起身,强忍眼泪,抱着他,边轻拍他的背脊,边擦去他额上的冷汗,柔声地说:「做恶梦了吧。不用怕,妈妈在。」
马季见石敢当侧头向自己打眼色,便说:「妈,豪仔没事就好,你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妈妈轻拍石敢当的手,说:「有事就大声叫我。」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