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上前帮忙孩子们摆放庆祝用的粮食,和孩子们打闹时脸庞泛着远比阳光更为耀眼的笑容,「准备得很快阿,你们是不是早就在期待本帅哥的生日派对?」
被小孩围绕的程悠,看起来是那麽快乐幸福,他努力地逗弄孩子们,身边扬起的阵阵欢笑是那麽璀璨夺目,纯粹得让人忘记忧愁。
兰姨往韩琉走来,笑着招呼,「难得程悠会带朋友来,可是第一次。孩子,怎麽叫你?」
记忆里的容颜,此刻成了真实存在,那道声音和脑海里的印象一样温暖,暖得韩琉不知所措。
「肯定不习惯这地方吧……」兰姨看着韩琉表露出的姿态,她不以为意地微笑,「其实程……」
「兰姨,火升不起来,赶紧来帮忙。」程悠的大嗓门打断兰姨的话头,见兰姨仅是缓步走来,忍不住喊道,「快来,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要被这群没良心的小孩笑到何年何月了!」
兰姨的转身离去,韩琉揪紧的心脏霍然松懈。
在程悠千呼万唤下,兰姨终於到达,没花费什麽气力,便让程悠毫无办法的篝火,出现火光。
程悠和小孩子的嘻闹声,在篝火逐渐燃起时越发宏亮盛大,韩琉没有往这份欢愉走近,他走向离那有些距离的秋千,在距离秋千一步之处停下,眼眸那抹寒霜缓慢地融化着。
此刻,落在韩琉眼眸里,是那年夏天的回忆,一幕幕的画面飘然而至……
一个女孩仓促脚步慌乱无章,过大的脚步声惹得秋千上的男孩回身。
女孩缓缓地走到男孩面前,强忍着心头传来的阵阵疼痛,清美容颜是惯然恬适的温柔,「如果难过或感到孤单,又不想让母亲担心,我有个魔法能让你好过,只要这样刷地一下,你的悲伤就会离开。」
女孩伸出手,在男孩面前做着乐曲结束时的动作,彷佛结束後伤痛也走了,那动作缓得似镜头慢播,是那麽温柔、是那麽幸福。
男孩眼眸润湿,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女孩独有的温柔,慢慢地点了点头。
男孩的回应,让女孩诧异地有些想哭,她语调透着发烫的感动,微微低下身,「小不点,如果不想让母亲担心时,就这样刷地一下,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他伸出手,慎重缓慢地对着女孩做出同样动作,从他嘴里发出一道清冷温润的嗓音,「我希望,你能真正开心。」
女孩哭了,靠在男孩肩上,无声地哭泣。
「不管你去哪里、在哪里,你是住在我心里的。这不是道别,你永远都是家人。」女孩温柔地在男孩耳边说道,她取下脖颈上的纸鹤项链,倾身,为男孩系上,她退了一小步,温柔地笑道,「小不点,我叫芷荷,千芷荷。记住了!」
小不点,我叫千芷荷,记住了!
韩琉没忘记过,任何时刻从未在记忆里淡去丝毫,随着岁月累加,烙印在心上的回忆更加深刻,彷若一切才在昨日发生似清晰可见。
韩琉眸里漾起一片水雾,轻易地遮蔽视线,模糊了眼前那一幕幕的记忆。
院落篝火烧得炙热,「按照惯例,先为彼此祷告。」兰姨轻柔温暖的嗓音缓缓流入韩琉耳里。
院落处,小孩们围在篝火旁牵起手,身在其中的程悠不若往常嘻皮笑脸,他神情肃然地闭上眼,和小孩们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管你去哪里、在哪里,你是住在心里的。这不是道别,你永远都是家人。」
这一幕,让韩琉愣住,身子霍然一震。
从走进育幼院的那刻起,每个地方、每个场景连空气都彷佛回到那年夏天,回到当初两人相遇的开始……
「大哥哥,你怎麽不过去跟大家一起?」一个稚嫩声音,在韩琉身边响起。
韩琉眨了眨眼,歛住差点滑落的眼泪,他低下身,看着拥有一双晶莹眼眸的女孩,有好一会他竟将眼前的女孩和回忆里的千芷荷看做一人,忍不住道出藏在心底的思念─我回来了,你在吗?
女孩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大哥哥,你在说什麽?」她轻轻牵动着韩琉的手,「走吧,大哥哥。程悠哥哥生日时,都会很好玩的,他总有很多有趣点子。」
韩琉摇摇头,眸里那抹清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透着温度的暖暖笑容,他牵起女孩的纤细小手,「走吧。」
面对小孩无穷无尽的挑战,程悠毫不退却地迎了上去,魔术、团康什麽对程悠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他尽力挥洒的笑容豪迈地飞扬在育幼院的每一处。
程悠很用心很拼命地做到自己的承诺─这里不是幸福的幼儿园,可是在我能力范围里,我会努力让他们过得很幸福。
韩琉未主动参与其中,只是视线在程悠和小孩身上游移,走神得严重。
而食物凡经他手必遭摧残,多亏兰姨及时注意,才挽救大部分尚未毁坏的食材,最後兰姨瞧见韩琉的心不在焉,深觉不妥,一潘深思熟虑之後委婉打发韩琉去旁休息。
韩琉没多说话,把烤肉位置让给专业兰姨,没有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可做,欢愉越发猖狂地侵袭着韩琉,直到生日庆祝结束。
程悠依序摸着眼前孩子们的头,接受完孩子们真挚祝福,「记得听兰姨的话!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夕阳西下,程悠和韩琉离开了育幼院。
「为什麽不开口,唱歌?」程悠望着快隐没地平线的夕阳,随意地提起。
韩琉眸里滑过一抹黯然,他用平淡口吻回覆着程悠,「你知道的,我不在……」
「不在镁光灯前唱歌、不在众人面前唱歌,这些我知道……但你这样,是不行的。」与韩琉并肩而行的程悠停下脚步,打断韩琉的话,话语间透着担忧。
韩琉脚步渐缓,往常那疏离清冷的口吻再度扬起,「别担心,我只是……」
程悠望着韩琉背影叹气,快步跟上韩琉,恢复两人并肩的步调,「我不是想逼你,只是听过你唱歌後,觉得你那独有好听的歌声可以安慰那些被遗留下来的孩子们。」
「安慰?」韩琉语调微扬,他无法理解程悠话里的含意。
程悠笑了笑,他望着韩琉眼神的错愕,「就有种感觉,要是你在那唱歌,一定能让孩子们感动幸福。」
「我没你认为得那麽厉害,我只想简单点……」韩琉自嘲地反驳程悠的直觉论。
「你很表里不一……」程悠瞧着韩琉眸里那抹清冷,他笑得很自信,「我相信,你会愿意为孩子们唱歌的,而且那天很快就会来到。」
韩琉笑了笑,他对程悠这毫无根据的自信无言以对,「为什麽?」
程悠拿出车钥匙,在手上转动着,「因为,你是善良的男人。」
韩琉刹时步伐乱了调,神色漾起别样的旁徨,他瞧着兀自向前的程悠,那句像似随意说出的话在他的心底掀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