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在台前交代完需要缴交的文件後,「今天半天的新生训练结束了,期待下礼拜一正式开学上课的到来。」
下课钟响,讲台上的学姐拍拍手,把大家目光吸引过去,她满意地点头後,「现在一起到校门口集合,坐游览车去学长姊订好的餐厅,学长姊要为各位学弟妹办迎新茶会。」
韩琉把包包随意一甩,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开,「韩学弟,要记得集合喔,只有一次而已,错过很可惜。」学姐发现韩琉似乎兴致缺缺,忍不住高声提醒。
「好。」韩琉在游览车上随意找个座位就坐,正要拿出耳机时,一个女生娇羞地来到他身旁空位,「韩……韩同学,请问这……这位置有人吗?」
韩琉侧头,望着女孩说道,「目前没有,你要坐就坐。」女孩落座的刹那,他将目光转向外头,不再言语。
「欢迎各位学弟妹,座位按照号码入座,一号在哪?二号……」负责带位的学姐在门口招呼到来的学弟妹,快速安排就位。
在里头等候的学姐们,甫见韩琉出现,情绪沸腾不已,「欸、欸,韩琉学弟真帅。」、「这样的容貌要当女孩子,也是绰绰有余。」
一名学长指着一处空位,「韩学弟,这是你的位置。你学姐还在国乐社收拾东西,等下才会出现。」
「千芷荷,居然敢让韩琉学弟等,真是不知好歹……」一名学姐在旁听到,替孤单的韩琉抱不平,拍拍对面的座位,「韩学弟,不然来学姐这,我这也是空的。」
韩琉愣了下,他在预定的位置旁停下脚步,淡然神色出现一丝来不及遮掩的慌乱,「学姐,说的名字是千芷荷?」
「对阿,整天就只会在国乐社吹DO、RE、ME,简直把那当家了。」学姐没发现韩琉那抹失态,她以嘲讽口吻说完後,期盼地瞧着韩琉,续道,「不知道还得等多久,不如让学姐陪你聊天?」
韩琉不温不热地驳回学姐的提议,「谢谢学姐,我等她就好。」他兀自在原位落座,望着大门外思索。
随在韩琉後头的学弟听到这话,一张脸皱得老紧,透着大受打击的哀痛,「学……学姐,我是……你的直属学弟。」
学姐傻愣,乾笑几声,「抱歉、抱歉,跟韩学弟开玩笑的。学弟怎麽称呼?陈吗?陈学弟快来这坐,我是徐霞学姐。」话是对着陈学弟说,眼神却是眷恋着韩琉,不肯离去。
负责活动进行、炒热活动的学长站起身来,拍拍手,让大家看着他後,发话道,「我是王维学长,大家先去吃饱喝足,等会玩小游戏!」
新生和学长姊三三两两地结伴,取用要吃的餐点,唯有韩琉安坐不动,用手抵着下巴,望着外头。
「韩学弟,和学姐一起去盛点吃的。千芷荷没那麽快的,别等她,饿着自己,那可不行。」一直偷偷关注韩琉的徐霞学姐,上前找话题与韩琉攀谈。
「不饿,谢谢学姐。」韩琉那道清冷透着距离感的语调,让一头热的徐霞学姐碰个软钉子。
千芷荷!
韩琉身子轻轻一震,脑海闪过一个人影,转瞬在心里自嘲自己荒谬思绪,「不可能是她,哪能这麽巧……」
门口,两个女孩匆忙地进来。
「欸,千芷荷!你知不知道,韩琉学弟等你很久了,搞什麽阿,社团就那麽重要……」刚从韩琉那碰个软钉子的徐霞学姐正一股气无处发,她拦下前头的女孩,扬声替韩琉打抱不平。
王维学长察觉到门口有情况,走了过去,发现是迟来的两人,低声教训前头的千芷荷,「事情有轻重缓急,今天是迎新,社团再重要也得先放下才是。」他顿了顿,掠过千芷荷,往後看去,语调一转温柔,「苡涵,今天表演很精彩,辛苦了。你学妹在那。」
王维学长口中的苡涵,竟是担当压轴舞蹈饰演公主的文苡涵!
一年级的学弟妹望见文苡涵的瞬间,获知原来全校最美的女神是自家人,脸上光彩似中了头奖般灿烂。
「又没碍着……」文苡涵正要回嘴,千芷荷拉了拉她的手,不带诚意地敷衍道,「抱歉。」
韩琉侧头,正好将这一幕收进眼里,瞧见朝自己走来的千芷荷,一抹思索不着痕迹地隐没眼底,他起身拉开对面座位,「学姐辛苦了,请坐。」
面对韩琉的温柔,千芷荷渗着汗水的脸蛋漾起微微绯红,「抱歉,让学弟等了,先去盛食物吧。」
「好。」韩琉简短的回句,高冷疏离。
韩琉和千芷荷有志一同地专注饭食,没人多说话,反倒让附近一直偷瞧而食不知味的学姐不住叹息,千芷荷完全不会把握相处机会。
王维学长看了看大家,拍拍手,扬声道,「看大家都酒足饭饱了,一起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增进彼此的感情,还可以消化消化,等等继续吃。」他顿了顿,「这箱子放有两颗球,为一红一黄。先请大家站起来,选择等下我会从里面抽出哪种颜色,选中的人可以继续下一轮,而抽出的球会再放回去。五轮过後都猜对的人可以指定谁要玩真心话,被指定到的人若不想回答,可以选择大冒险,但一回合里同个人只能被指定一次。」
韩琉眼睫未抬,他坐在原处,吃起自己盘里水果,对周遭火热气氛恍若未闻。
「韩学弟你选择好了?」千芷荷蹙眉,傻眼地看着眼前安然自若的韩琉。
「水果好吃,来一块?」韩琉忽略千芷荷的问句,指了指自己桌上另盘尚未动过的水果反问。
千芷荷只觉哭笑不得,「小心等下输了,一堆人指定你。」
韩琉微微抬头,瞧了千芷荷一眼,轻声说道,「可我觉得,学姐你不爱迎新。」
千芷荷无奈地笑了笑,侧身望着台前热络的团康活动,「是没很喜欢。」
「那就吃水果吧,消磨时间。」韩琉把另盘未碰过的水果轻轻地推到千芷荷面前。
一个倩影轻趴在千芷荷背上,轻声抱怨,「芷荷你学弟看起来顺眼多了,那学弟色眯眯地看我,让人反感。」她笑盈盈地望向韩琉,「学弟,会介意我加入吗?」
这样从容而璀璨的笑容,是文苡涵,夜曜艺高的女神。
没等韩琉回应,她很自然地落座,自然拿起水果吃,彷佛三人早已相熟,虽多是两个女生闲聊,韩琉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眼前那盘水果,谁也未瞧见他眸里那道复杂情绪悄然飘落在千芷荷手腕上的伤痕。
文苡涵正和千芷荷讨论到在假日时要找什麽打工,此时王维学长大声喊道,打断两人热切谈话,「第一回合来到关键的最後一轮了,是黄色!赢家站出来,有二位。」
果不其然,韩琉上榜,而在慢舞饰演公主的文苡涵也是榜上有名。
一个女生神情羞赧,朝一脸清冷的韩琉发问道,「请问你,现在有交女友吗?」
韩琉眼眸滑过一抹无奈,微微抬头说道,「没有。」
「敢问文苡涵学姐,男朋友的标准是什麽?」另名获胜的男生打断女生的张口欲言,兴冲冲地发问。
文苡涵看了学弟一眼,「我有男朋友。王维,开始下轮吧。」此话一出,打死许多男生的心头小鹿
千芷荷看了两人,虽是不同回答却是相同冷漠,不住打趣道,「长得好看的,都这样?」
文苡涵搂着千芷荷,她撒娇地向千芷荷小声求饶,「别问我男友是谁,单纯这样说可以避免麻烦,省事。」
不久,王维学长声音再度响起,「第二轮结果出炉,获胜的有三名。」
没想到经过上轮的冷漠以待,韩琉、文苡涵仍在第二轮获得青睐,再度上榜受访。
「韩学弟,你对女友的标准是什麽?」另名看似落落大方的学姐望向韩琉,俏脸漾起羞赧,声音细若蚊子,向韩琉发问。
「没想过,如果硬要说,就是不烦人。」韩琉叹气的动作很轻很轻,还是让对面的千芷荷、文苡涵发现,惹得两个女生笑了出来。
「文苡涵学姐,你的男朋友是谁?」一名学弟不死心地追续上个问题。
文苡涵侧身,眼眸略带不悦,不客气地冷声道,「不会是你。」她没理会学弟眼里的挫败,朝王维说道,「王维,我选大冒险。说吧,要做什麽?」
热络气氛刹时冻结,王维学长笑得尴尬,对学弟旁敲侧击地暗示,「学弟,想好再说阿……这可是夜曜艺高的女神,可别让她做太奇怪的。」
学弟眼眸里的挫败,不知何时成了愤恨,恼羞成怒地喊道,「学姐,那就对我告白,说你喜欢我。」
文苡涵眸里那道不悦化作一把怒火,她冷哼一声,「原来学弟喜欢这样……有何不可!」起身,缓步走向洋洋得意的学弟。
「那可不行。」楼梯口传来一道高亮声音,引得众人望去。
那人笑着走近,指着文苡涵,盛气凌人地看向学弟,「她,是我雷厉的。」
文苡涵一脸诧异,她想不透雷厉怎会来到这。
雷厉向文苡涵给了个灿烂笑容,他快步走到学弟面前,眼里满是厌恶,「别让我知道有下一次,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欺负人的後果。」他牵起文苡涵,转身离去。
大家还没回过神,雷厉停下脚步,转头宣示,「记住,想欺负苡涵,先问过我!」
王维学长首先回过神,「学弟,你太过分了。学弟妹,这家店有桌游可玩,有兴趣的就去找看看。」他狠狠地瞪了学弟一眼,迳自招呼其他学弟妹。
韩琉眸里在刚才同样闪过惊讶,他很难想像毫不留情地欺凌沈靖的雷厉对待文苡涵是这般呵护备至,他瞧着发楞的千芷荷,轻语道,「闹过一场,倒是安静不少。」
千芷荷没能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向韩琉,「你说什麽?」
韩琉摇摇头,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我要走了。」
千芷荷露出微笑,「你还真不喜欢这种活动,我也要走了,下次见。」
韩琉望着千芷荷的恬适笑意,瞧着千芷荷收拾好物品後转身离开,他愣了几秒後,飞快拦下千芷荷,用着不让挣脱的力道牢牢地握住千芷荷的手,「你……你这伤痕……」他话说了一半,却是怎样也说不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韩琉颓然地放手,往後退了一步,他注视被自己吓着的千芷荷,温顺嗓音诚恳地说道,「抱歉,我不该过问的。」
良久,两人默然无语。
千芷荷将包重新背好,她收拾好眸里惊慌失措,平静地回答韩琉的疑惑,「无妨,这伤痕是被蛇咬伤的,为了救一个人。」
「你……你後悔吗?」韩琉未经思索地问出後,忽地察觉到自己的语调不由自主地发颤。
千芷荷愣了下,秀气容颜扬起一抹温柔,「不曾後悔,在他离去後,这伤痕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韩琉身子倏地僵住,眼眸的古井无波动荡着不安,千芷荷给的这个答案来得太快、来得太肯定,肯定得让他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无力地组织语言……
千芷荷面带微笑地说道,坚决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学弟别对我感兴趣,因为我现在就能很肯定地回答你,对我来说你只是学弟。先走了,下次见。」
韩琉望向千芷荷身影的视线透着淡淡思念,直到从千芷荷从远处消失,他把包往背上一放,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