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後午时。
足足睡了两天的紫雪,终於从沉睡中醒来,眸色淡然,转动几圈,起身,环顾四周,眼神散出淡淡死寂,眉头轻蹙,望向桌上,茶杯被人动过,正压着一张字条,茶香淡淡,残存空气,来人似乎刚走不久。
下床,字条流利的字迹显出大方,英气昂扬,字句带着关心。
看完後,她把字条收进怀里,温暖的气息彷佛还在字条上,令她心安。
这个男人明明公务繁忙,还天天来陪她,连今天宫宴事情多得不行,还赶在下朝後过来看她,可惜的是没碰到,他刚走不久,她便醒来,虽说见不到人,他特地替她备下的饭菜,已经代替他传达这份爱意。
「司怀。」她出声轻唤。
「属下在。」司怀从窗户落下,「王妃,您醒了,可是要先传膳?」
「嗯……这里只有你吗?」
「是,怎麽了吗?」司怀一脸困惑,不明白这句话的涵义,「王妃吩咐过,不喜不认识的护卫在身边,而王妃认识的护卫只有我跟属下冯翊,冯翊在休养,因此只有属下在。」
「好吧,你先替我传膳,等等替我送封信给伊天夜。」紫雪深深无奈。
早知道就不该跟他这样说,弄得她调不出人来处理事情,要传膳跟送信,现在只有两件事,而且好处理,等之後事情渐渐多起来,只有司怀一个肯定会忙不过来,真麻烦。
看来,收拾兰阁这件事得尽早办。
「是。」司怀接到命令,往外头走了出去。
紫雪换了套衣服,把宫宴要穿的服饰放在床上,拿出笔墨纸砚,亲笔写了封信,信中内容大概就是等宫宴过後,要伊天夜把护卫介绍给她,顺便开始对绮儿及冯翊的训练,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连同悦儿一起来学,至少要有个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从不求两个妹妹强,因为能力强毫无用处,只是承担更多责任,不如学一点就好,既能保自己平安,又能在这社会安身立命,而不会受人觊觎或利用,岂不很好?虽然,有她这个姊姊跟伊天夜在,敢动她们的人少之又少。
「把信拿给伊天夜,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人,宫宴後再回来。」紫雪把写好的信交给司怀,侧头看了眼万里晴空的天色,「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宫宴也会很顺利,让他别乱来。」
司怀动作一顿,默默点头退下。
他不是不懂王妃这句话的意义,但王妃都还没离开房间,连上官家状况都不清楚,怎麽会认为宫宴必定会很顺利?就萧风传回来的消息,兰阁这次是动真格,调走聚集地大部分的人马,准备要在宫宴上一绝死战。
不管了,王妃的命令不能违反,况且有王爷跟王妃在,不信挡不过。
大概能猜出司怀心之所想的紫雪,遥望背影,冷冷一笑。
她不怪司怀有这个怀疑,毕竟没有见识过当年横扫整栋大楼的她,不会知道奠定她首席杀手的王道是用鲜血铺成的,即便自己受伤,即便赤手空拳,要有本事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把最大潜力发挥,从而成为一位真正的死神。
她,正是一位死神。
兰阁也好,兰妃也好,本小姐今天必要他们见识惹火她的代价,除了死亡,唯一的选择便是生不如死!而她,不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按住腰边正在颤动的「蝶舞」及「夜」,舔了下唇,紫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唇边扬起明媚微笑,如同这片天空般,耀眼而闪亮,只可惜只有自己知道背後潜藏多少黑暗,每一段都足以让她窒息,让她无法相信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乖,今天一定让你们好好发挥。」安抚相当激动的宝贝,紫雪把视线转回桌上菜肴。
唔,摆满整个桌上,是想把她撑死吗?
尽力把佳肴吃完,紫雪几乎快摊在床上,不过稍歇息一下,她又赶着把自己要穿的服饰带上,赶往安钰母女所居住,原主母亲亲自挑给她们的庭院──幽静园。
园如其名,相当安静。
记得,那时安钰刚怀孕,宁雅怕离门口太近会吵到她,又担心距离太远,父亲看她会不方便,特地选了个靠近父亲院子,又不会太过吵闹的地方。
如今物是人非,徒留神伤。
「姊姊!」还未来得及叹息,两个孩子猛然冲过来。
紫雪眼明手快的接住,摸摸她们的头,牵住,往安钰的方向走去,「绮儿、悦儿,不要跑这麽快,小心跌倒。」
看到紫雪,安钰眼中闪烁着强烈情绪。
那是恐惧。
她不知道为什麽安钰要怕她,但无论理由是什麽都无妨,她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除了她所在乎的人,而这个女子虽然曾给予她阳光,但那是对原主,而不是杀人如游戏的她。
「安姨娘,晚上就是宫宴了,先帮绮儿、悦儿上妆吧。」
安钰点点头,把两个女儿牵进房里。
紫雪抱着自己的衣服,没说些什麽,眼底透出寂寞,随即转身走进偏厅,换上伊天夜之前为她准备的紫罗兰衣裳,当时只注意到黑百合,没仔细来看这套衣服,现在穿了才发现竟这样特别。
衣裳花纹是特别绣制的黑百合,底为紫色,交错黑色,根茎缠绕,彷佛把一整束黑百合穿在身上,衣摆长度刚好,正巧让她藏武器,整体也算轻盈,不会太笨重,旋转一圈,彷佛还能嗅到黑百合芬芳。
不对,这衣服上真的是黑百合的香气。
抓着衣袖细闻,紫雪眼中荡出一抹惊讶,要把衣服全都染上味道,这不仅费工夫,还得花不少时间等待,将衣服浸泡在花浴中好几日,才有可能让味道与衣服结合。
想不到,那人还准备这样的礼物。
她静静笑着,期待伊天夜看见她穿这套衣裳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