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日常
元羡抑郁症基本痊癒後,为免夜长梦多,在自己生日那天跟方恺音扯了证,心想着总算能名正言顺酱酱酿酿了,谁知俩人都忙,碰都难得碰到一块儿。
自从得知未婚夫对自己乃一见锺情,方恺音很是臭屁了段时日,这晚趴在床上校稿子,遽然埋首偷笑。
「怎麽又这麽方啊小方?」紧赶慢赶终於得空了的元羡凑近,瞥一眼文档末行的「任尾生牢捧住成小趣的脑勺」,点点她鼻尖儿。
「小方高兴不行哦?」她板着脸依旧可爱。
伊根本是刚出笼的肉包子,白生生香喷喷。「嗯,不行。」他一本正经,「因为我会忍不住想……」
他凑近她耳边悄声调戏,被姑娘娇娇一捶:「你好烦。」
「烦你一辈子,怕不怕?」
「哼。」她啊呜咬住他光洁下巴,小舌在褐痣上流连,「谁怕谁小狗。」
「……小母狗。」男人突然爆粗口,翻身紧贴压住惊呆的小方,落下昏天黑地的深吻。
她脸蛋腾地燎了原:秀榛有有救命嘤,这人,这人好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
小方当然没被元野兽吃干抹净——但也差不离。
她鼓着粉颊糟蹋他头发:「我要不稀罕你了。」
含着姑娘粉嫩樱果的某人乍惊:「为什麽?……你不舒服?」他揉揉她的小肚子,揪起一团肉肉。
「大坏蛋,」她丢开他的手,要哭不哭,「不是叫你轻一点吗?」
「我没听见,」元羡装蒜,俩爪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我就听见你说还要还要……」
「你你你!」方恺音羞恼太过,拿嘴去堵那吧唧吧唧吐浪花,啊不,是浪话的口条,结果……
她那个悔啊,羊入虎口不外如是。
元羡提枪上马,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乖,再来一次。」
「唔!」
32.女王
《无为录》实体书共十二本,一二册发行後一个月,销量即超二十八万。夕拾出版社终於咸鱼翻身。
第三册发行前夕,越州卫视纪录片栏目的制作人找来,想做一期关於网路文学出版主题的节目。考虑到行销策略,到先韧劝元羡借此公开身份:「又不是坏事,再说还能瞒多久?」
他顾虑方恺音的反应,举例女驸马试探:「你是李兆廷会怎麽想?」
「他脑子抽抽才会不要冯素珍,」预备妻子边洗米边撇嘴,「人家才貌双全到皇帝那里都挂号,还是为了救他才骗人。」
元羡忍俊不禁,谁知她又说:「但也不会对她多好吧,毕竟她太厉害了。」
他沉默地环住她,知道她的意思:
不论古今男女,能做皇帝就别做臣子皇后,拿住了自我命运的权杖,就别再将它拱手相让。
*
方恺音知道尾生大神将在今晚的庆功会首次亮相公众前,特意换了小黑裙白西装,她个头高,这样穿相当打眼。君有有笑她心机,开车送她的元羡则意味深长道:「他肯定只看得见你。」
然而在现场,她只有和摄像师并肩站在人群外缘的份,却也因此被「就地取材」采访了。
她刚介绍完出版的基本流程,整个大厅骤然全暗,所有人屏息看向舞台。
「大家好,我是尾生。」
台上的男人走进光圈,深鞠躬。
「感谢大家远道而来。没有各位的努力与读者的喜爱,《无为录》绝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我也会努力在写作这条路上寻找并坚守自己的『道』。除了始终支持鼓励我的到先韧老师,我还想特别感谢我的未婚妻兼校对,方小姐,没有你就没有尾生。」
灯光「啪」地打在怔愣的方恺音身上。
「Mireina①,」他看着她,「余生,请多指教。」
注:①西班牙语「我的女王」。
33.结局
元父元母始终自责对儿子关心不够,所以在元羡出走後,哪怕他们第一时间跟寻去了越州,也不敢贸然干涉他的生活,直到他顶着头上的伤,求他们给他两年自由的时间。
柔顺的元母难得地强硬起来,她并没自己想像中坚强,她需要足够充分的理由。
元羡沉默良久,开口:
「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两年半後,他们把儿子儿媳迎进门,嗔怪道:「怎麽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方恺音手搁在腹部羞涩地笑。
扶着她肩膀的元羡扬声宣告:「爸、妈,你们要当爷爷奶奶啦!」
*
婚礼现场,新郎背了半宿的演讲稿被伴郎弄丢,对着众宾客懵了圈。
君有有的竹马向改打起呼哨来,好歹消解了尴尬气氛;竹秀榛则趁机高喊「尾生大神求签名」,荡开一阵笑浪。
元羡深呼吸,与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方恺音对视。
「我刚从一场重病中痊癒,写过一本还可以的小说。
「我能想出十八种让男女主角相爱的办法,不少於三十六种让男主跌至谷底又起复的转折。
「我这二十六年并不完美,但也从未後悔。
「可是,方恺音,我想不出不爱你的理由,想不出,错过你的人生会变成什麽样子。
「想不出前者,是因为它们并不存在。
「想不出後者,是因为我不希望它们存在。」
然後他诵聂鲁达的《女王》:
「『钟响摇荡着天庭,宇宙溢满赞歌声。
只有你我,只有你和我,爱人,我俩在倾听。』」
方恺音泪流满面,小跑上前与他拥吻。
阳光下、花香中,戴着鸽子与火焰项链的她在他耳畔轻语:
「Teamo①,我的第二次初恋。」
注:①西班牙语「我爱你」。
34.番外一·婚礼
方恺音与元羡的婚礼於一次花园party举行。
竹秀榛也是临了才知道,在厨房抱着「始作俑者」不放:「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如果是他的,我现在绑架你成不成?」
套一条简洁白裙的方恺音将装满餐具的樱桃木木盒轻搁下,拍着她的手,好笑又感动:「当然是我的,我更想去蜜月旅行嘛,你不是知道?」
「唉,我真嫉妒你。」竹秀榛撅起嘴,一瞬落泪,「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
方恺音心柔似水,与闺蜜相拥。
「我知道啦,你也是。」
*
萧成和唐婧都没料到结婚现场大撕逼後,会在别人的婚礼上遇到彼此。
他俩左顾右盼,假装互不相识。
「헐,」唐婧悄摸摸去扯堂妹的蕾丝袖边吐槽,「我也是醉了……」
转头却见唐娜自个杵在那儿,对着手心嘀嘀咕咕、挤眉弄眼,她脸都快跟黄瓜一个色了。
「班长。」元羡打完一路招呼,走过来,「也恭喜你新婚快乐。」
然後他微笑着朝萧成敬了一杯酒。
……WTF。
藏起根本没戴戒指的左手的唐婧向满天神佛保证,姓萧那家伙的眼珠绝对是被吓大的。
咋,你瞅我干啥?我怎麽知道我高中同学怎麽知道的!
你丫再瞪?再瞪?!
……萧大白我跟你没完!
*
作为新郎新娘的头号cp粉,君有有自觉身肩必须接到捧花的重任。
然而天不遂人愿,临时「借来」充场面的发小才是老天爷真儿子。
向改将几乎是飞进怀里的捧花递至她面前,浓郁的香气把她熏懵住了。
「什麽时候有空,也考虑下我。」
啊呀,君有有发呆,原来他腼腆起来,耳朵会变成樱花布丁。
*
唐娜往四周警惕地望了望,捧着粉色护身符细语:「学长,那你先睡一下下,等回家了我叫你呀。」
然後她把护身符贴在耳边。
「……好。」
那声音沙沙的,小小的,像有风拨弄光的琴弦。
35.番外二·初遇
那天的事对於方恺音,比起纷繁细碎的浪花,更像起伏不止的浪声。
无比清晰——
无比遥不可及。
一个被反复炙烤的毒辣下午,她拖遝着脚步,慢慢往架子鼓教室走。
当初学这种乐器是因为觉得酷,但日子久了,每天报到便使之成为一种折磨,尤其在盛夏。
目的地位於商品城某不起眼入口的三楼。楼下有初中生情侣着情侣衫卿卿我我,方恺音没忘抛白眼——在经过之後。
踩着布满灰色脚印的台阶上楼,穿过一段幽暗又带潮气的走廊,唧唧喳喳的女孩子背负吉他进入隔壁教室。
方恺音推开那扇厚重的深灰色防盗门。
全世界瞬间安静。
微尘浮动,少年慵懒扭身,嘴角微弯:「回来了?」
日光倾泻。
……
那句话,是怎麽说的来着?
啊。
分明初相遇,却似久重逢。
「抱歉,认错人了。」元羡笑道。
「嗯?没关系。」
方恺音摆摆手,没在意噗通乱跳的心。
他们都不知道:三个月後,她也认错了人。
这一错,就是十二年。
可所谓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会遇见,会分开;
要经历,要去爱。
再早再晚,或好或坏,总将如此。
你知道吗?
我不怕等你。
你相信吗?
在等待的日子里,我爱的,只有你。
36.试译聂鲁达《女王》
不懂西语,自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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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eina
女王
PabloNeruda
巴勃罗·聂鲁达
Yotehenombradoreina.
我唤你为女王。
Haymásaltasquetú,másaltas.
有人高过你,比你更修长。
Haymáspurasquetú,máspuras.
有人天真过你,比你更纯良。
Haymásbellasquetú,haymásbellas.
有人妩媚过你,比你更艳亮。
Perotúereslareina.
但你是女王。
Cuandovasporlascalles
你漫步街边
nadietereconoce.
无人识芳。
Nadievetucoronadecristal,nadiemira
无人见你水晶的冠冕,无人
Laalfombradeororojo
注目你走过时
quepisasdondepasas,
铺着的金红地毯,
laalfombraquenoexiste.
不存在的地毯。
Ycuandoasomas
当你显形
suenantodoslosríos
我体内所有
demicuerpo,sacuden
血流汹涌轰鸣,
elcielolascampanas,
钟响摇荡着天庭,
yunhimnollenaelmundo.
宇宙洋溢赞歌声。
Sólotuyyo,
只有你我,
sólotuyyo,amormío,
只有你和我,爱人,
loescuchamos.
我俩在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