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仑小黄总给下一任女友的深情备忘录」粉专已开站两个半星期,我每日更新,转眼按赞人数已经破三千,还持续攀升。
和人气飙涨速度相反的,是我的生活步调。这将近三个星期中,我们继续「龟速」考察大仑,我慢慢地(天啊这种形容词竟然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感觉到,慢速生活带来的改变。
比如说,我和黄金格一起吃了六十餐,白苡茵说,当你和一个人,一起吃了超过五十顿饭,你们的关系也就与一般人不一样了——就像她和我哥之间,也是从一起吃饭开始的。
白苡茵也说,当你和这个人吃饭感到自在时,他会是适合你一起生活的对象——again,就像她和我哥之间一样。
比如说,我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反正我不再需要赶着去哪里,赶着做些什麽事。
比如说,的胃食道逆流症状消失,这是减缓吃饭速度带来的最佳副作用。
比如说,我不再抓着链坠,要自己深呼吸,要自己放松。真正松了下来,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紧绷。
比如说,我常常晚间在窗边看着蓝楼,或者就在蓝楼神明厅的露台上,发呆。
大部份时候我一个人去,但我总是会遇上黄金格,有时候我们一起说话,有时候我们静静地感觉夜晚的蓝楼。
不知道为什麽,在他身边,说话时觉得有默契,不说话时不觉得尴尬,我彷佛和他早已认识了很久很久。
而後,盛子译传来的Line讯息,为这平静缓慢的实习生活,投下了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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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平凡不过的下午,我忙着编辑照片、撰写图说,长发用一支笔盘起来,我已经帅图出尽,该想想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吸引更多粉丝——逼黄金格开直播?他现在口条稳健,绝对没问题!
就在这时候,盛子译传来Line讯息。
「玉清,别忘了我们星期天要一起出去走走。」我一惊,这三个星期,忙着记录汇整大仑的美,忙着扮演粉专小编,这期间只去过译站小厨一次,还是外带。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觉得有点疲累,我们可以改期,下一次店休再去吗?」
盛子译没有回我,他该不会生气了?
我也惊讶地发现,没见到他的时候,我好像并不是那麽思念他?
我继续努力挑图改图,马雅苹的声音叫醒我,「喂,傲娇练习生,有人找你。」
我看到林檎咖啡店门外,再次出现——盛子译带着眼镜的形影。
「他怎麽最近常戴眼镜?」马雅苹问,一旁原本在沉思的黄金格彷佛醒了过来,警觉地看着门外的盛子译。
我只得开门走出去。
「玉清。」盛子译清朗的声音唤我,「不出去走走没关系,别拒绝我,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看着他眼镜底下的长单眼皮,我无法拒绝,软软地问一声,「什麽帮忙⋯⋯?」
他推了眼镜,眼中闪烁一抹锐利光芒,「「大仑有不少印尼外劳和外配,他们是穆斯林教徒,但是大仑没有任何一间餐厅可以提供符合他们教义标准的食物,也就是最近观光局力推的『清真标准』,我觉得我的店可以做,我想取得清真餐饮认证补助⋯⋯你觉得可行吗?」
我忍不住看呆了,「当然可行,我当然愿意帮你。」
清真认证带来的补助和商机是一条路,他竟然能想到!我几乎以为眼前这聪明的年轻男人,是我认识的蓝子谒。
「作为回礼,让我请你吃个晚饭吧,下班後来我店里。」
我点点头。
这天傍晚下班时,黄金格传来一间店家资讯,「靠近桃园有家法国餐厅,要不要去试试看?」
「嗯⋯⋯我⋯⋯有事。」我艰难地婉拒,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
清真认证补助的作业不繁复,但需要增加穆斯林教徒的专用用餐空间,还要准备菜单的中英对照版本,让我得去盛子译的店好几次,更不得不接二连三地拒绝黄金格的午晚餐邀约,一星期後,我们顺利送出申请资料。
送出资料的第二天傍晚,盛子译特别再次来林檎咖啡找我,他不好入内,於是我一样走出店外,和他在骑楼外说话。
「玉清,谢谢你的帮忙,星期天我想请你吃个正式的晚餐。」
「喔⋯⋯要去哪里呢?」
盛子译推了眼镜,「我想保留惊喜给你。」
「不好意思,我得看场合找最适合的衣服。」
「穿正式一点吧,我们去台北,我订了犇厨的晚餐。」
「犇厨?」
「是的。希望能给你最美好的约会。」
我愣愣地看着他,盛子译瞄了林檎咖啡内的黄金格和马雅苹,而後伸手到我脸前,我本能地往後一缩,但没来得及,他已经把我耳畔一绺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後。
「星期天晚上见。」
我走回林檎咖啡,假装没看到马雅苹想打听八卦的眼神,假装没注意黄金格阴沈着脸。
*****
星期六晚上,我打开衣柜,白苡茵传来讯息,「玉清小姑,在干麻?」
「挑衣服,明天和堂哥先生出去走走。」
我浏览衣柜里的衣服,不需要画分析表,我带来大仑的衣服有限,跳过我最喜欢的白洋装,或是不够正式的衣服,三秒内就选好明天最适合的服装。
「你们要去哪?」
「犇厨。」
「那家很贵的法式餐厅?」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身为未来法式料理天菜大厨的女人,我早已把全台湾所有的法式餐厅都调查一遍。这家很高档欸,你穿那件旗袍配蓬纱裙啦,把帆布鞋换成高跟鞋,保证美的让堂哥不要不要的。」
我看着衣柜里这袭闪着丝质光泽的美丽旗袍和质感超好的纱裙——为了提醒自己,我可是抛下秋之影来大仑,我把这套衣裳也带来了。
的确,去犇厨需要盛装出席⋯⋯「听起来是满适合的啦。」
「怎麽,你不想?衣服买了别舍不得穿啊,难不成你要放到被虫蛀掉吗?还是要等出席我的婚礼才穿?不成不成,这样你就把我比下去了。」
「拜托,本姑娘不用穿这件,也能把你比下去。」我轻描淡写地「攻击」了白苡茵。
白苡茵丝毫不退缩,「不然你整套借我,下次你哥回来,我穿这样去接机,哇,一定很high。」
「High个头,不要拿我的衣服当战斗服,超恶!」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套衣服,其实我不是舍不得穿,而是觉得,下一次穿这袭美丽的旗袍和纱裙,应该是在人生的一个顶点,一个美丽到极点的盛会。
和肖似蓝子谒的盛子译吃个饭,是梦幻般的场合,是应该心脏怦怦跳,还有比这更适合的机会吗?
尤其他神情轻快地谈着针对穆斯林推出的特企餐点,我真的觉得,他好像餐饮业版的蓝子谒啊!
我把那套旗袍纱裙拿出来,挂在衣柜外面,洒上JoMalone的英国梨与小苍兰淡香水,像是为明天的约会,洒下一层希望和祝福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