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暑,昼长夜短,虽然时间已到傍晚五点,依然抵挡不住太阳热情的视线。
今天是八月八日,父亲节。
并肩走在街道上的车学渊与玟瑄,从两人沁着汗的额头方可看出即便不是正中午气温还是略高的昌原。
「有没有这麽紧张,指头都冰了。」偏头瞥了眼走在自己身旁娇小身影的表情,车学渊握住了玟瑄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玩味地看着她。
「哪有人见对方父母不紧张的啦……」玟瑄回握住他的手。
大大地吐出一口气,玟瑄脑中又浮出了当昨天得知他要带自己去见父母时担忧的各种问题……
大手覆上了玟瑄的头胡乱搓揉一把,「我爸妈又不会吃人。」绽开了笑容,车学渊又牵回她的手。
「不过学渊哥,我们交往才几个月而已就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这样伯父伯母不会说什麽吗?」
果然比起其他的,她还是优先担心车学渊父母对她的看法。
「怎麽会,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後,他们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很高兴呢,还酸我说我这麽吵对方也能接受得了那对方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欸咦真是──」
车学渊勾住玟瑄的脖子停下脚步,「好歹也相信我的眼光啊,未来的车太太。」
那是个透露出自信及过份温柔的眼神。
「不…等、等等,你怎麽说哭就哭啊!」注视着的人儿蓦地眼眶泛泪,车学渊不知所措地用手胡乱抹去那摇摇欲坠,名为感动的泪珠。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她不爱也难。
*
「我们学渊!欢迎回家──」车母一开门见到自己儿子,便直接扑上前环抱住车学渊,想念之情溢於言表。
「妈妈──想死你了啊!」
多麽温馨的画面!玟瑄明白了为何他会这麽温暖,因为他一直有着在她失去双亲前同样一个温暖的家庭……
车母瞥见了站在车学渊身後的清秀女孩,不必儿子的介绍,虽然没亲眼见过她却能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儿子口中的女朋友,玟瑄。
「伯母好。」玟瑄略显紧张地向车母点头。
放开了儿子,车母走向玟瑄,「你就是玟瑄吧,欢迎回家。」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语,却深深震撼着她的心──好似她已经在这个家待了很久…不,而是原本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那样稀松平常、那样亲切温暖,从与车学渊一模一样的温暖笑眼里完完全全感受到。
方才平复的情绪再度被挑起,又是一次热泪盈眶。
车母见状,并无想像中的疑惑反应,而像是心知肚明玟瑄泛泪的原因般,她搂住了玟瑄的肩加重力道,对着车学渊道:「感人的相见场面挪到里头进行吧!你爸肯定要嚷嚷了。」
果然话语落下不到一秒,「外面的人还泡什麽磨菇呀,快进来!」
外头的三人相视而笑,便一起走进家门。
「爸──」车学渊一进客厅见到良久未见的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身边抱住。
「臭儿子快放开我!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爸──咱们很久没见了耶!人家很想你啊……」
「你看看你,就是因为这麽三八我和你妈才要时时刻刻担心你找不找得到老婆!」
「哼哼才不是爸说的那样咧……我已经找到了。」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玟瑄,令她有些惊慌。「伯、伯父好。」
车父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玟瑄的眼眸,像是要看穿她似的,周遭自然就生成了一股低气压。
「爸……」车学渊瞅着玟瑄惶恐的神情,推了推车父的肩膀,也慌张了起来。
车父推开了车学渊,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这小子都这麽说了,称呼伯父伯母的多麻烦,简单点和学渊一样称呼就行了,还怕你嫌他太吵不肯嫁来我们家呢……」
「……。」这是到他家第几次的感动了?明明是初次见面,却是不成正比的亲切感──哦,原来,对方早就把自己当作是家庭成员了……自己还考虑什麽?
这辈子不会想离开他们了。
泪水又是以让玟瑄自身也惊讶的速度落下,内心深处的动容已是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好了孩子的爸,才一见面别给她压力嘛。玟瑄,我们慢慢来好吗?你伯父他呀性子就是急!我替你多念念他啊。」车母抽了张卫生纸递给玟瑄,并再次搂住她的肩。
玟瑄摇了摇头,抹去了泪液,绽开灿烂的笑容。
「好的,还请多多指教,爸、妈。」
车学渊心底如通过一道电流,扬起了微笑。
「哈哈哈哈看看我们学渊和你们爸爸,脸红了呢!」
「臭小子大男人做什麽脸红啊!害我也……孩子的妈你太吵了!学渊都是遗传到你的吧!玟瑄快把你妈带进厨房准备晚餐啊──」
「爸!」
车学渊双手环着胸伫立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世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忙进忙出。
──倘若未来的生活是如此,他无法想像那该有多幸福。
「站在那儿傻笑什麽,还不快去陪你爸爸聊天。」
「是是~」
待车学渊走後,车母停下手边洗菜的动作,道:「学渊已经把你亲人的事都告诉我们了。」
玟瑄身体一震,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待她如此亲切吗……
「…妈,」她迟疑了几秒,「我不想以我家人来换取你们的同情,我……只想靠我自己的努力来让你们认同我。」一股心酸的感觉涌上玟瑄心头。
假若他们是因为她没了亲人同情她进而毫不考虑地接受她,那她宁愿舍弃能称呼爸妈的权力,一切从头来过,至少该通过试验,她才能安心确实的喊「爸妈」。
「你知道吗,前几天学渊和我跟你们爸爸视讯,他跟我们说,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和我们一样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玟瑄偏过头抬眸望向车母。
「他说,那个人很贴心、很乖巧、很漂亮、很文静同时也开朗着,说我们见面後就会了解了;他说,那个人总是无时无刻替他人着想,即使自己痛着,也是以微笑来对待别人;他说,那个人总是不求回报的对他人付出,就算会危及到自己的权益,也是看重别人远及自己──那个人,是他深深爱着的。」
车母伸手拭去早已哭成泪人儿的玟瑄颊上的泪,续道着:「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表情是我们从没见过的温柔和幸福──自怀胎十个月养他到现在,我明白他这次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学渊从小就是个非常贴心的小孩。记得他六岁那年我和你们爸爸吵了一次很严重的架,将近两个月我们都不去和对方说话,就因为我们都拉不下脸主动去和对方和好。结果学渊在那两个月里把我给他的零用钱存起来,偷偷买了一朵玫瑰花给我跟我说这是你们爸爸要给我跟我道歉的,我当然知道那是他自己偷偷去买的,因为你们爸爸他压根儿不会做这种事。後来和你们爸爸和好後才知道,他也同样买了个领带对你们爸爸做相同的事。」车母忆起当年的事,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她走向玟瑄手抚上了玟瑄的头,「作为他的母亲,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是他的亲人、团员、朋友、粉丝、还是情人,我们都太幸运了!能够有这麽好的缘份遇到这麽好的人,你我都该把握住不是吗?既然你是被他归类为重要的人,我们都能无条件相信他的眼光。所以别问我们认不认同你,学渊选择的,我们都会相信他,以及他选择的人。」
车母环抱住玟瑄拍拍她的背,此刻的玟瑄已无法做任何的思考了。
指见车母朝厨房外的客厅喊着:「学渊啊──」
「内──怎麽了?!怎麽哭成这样?」刚踏入厨房一步映入眼帘的是梨花带雨的玟瑄,车学渊慌乱地跑来。
「晚饭我来准备,先把她带进房间平复下情绪吧,她自然会告诉你。」
车学渊将玟瑄带进以前住的房间,虽然已不住在这儿了车母依然将它打扫得像是他还住着一般──但此刻车学渊该放心思的不是在房间。
他按着玟瑄的肩让她坐在床边,并在她身旁坐下。「玟瑄,发生什麽事了?」
见玟瑄没有回话,车学渊抹去了她仍旧不停落下的泪珠,侧过身捧着脸庞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