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关芷檬拿了毛巾擦乾头发，突然开口：「为甚麽帮我？」
正在寻找资料的凉宇琛手指一滞，失笑。「现在你该问这个问题吗？」
关芷檬转过头，看向他，越发越坚定。「为什麽帮我？」
凉宇琛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是怜惜、担心…或是同情？」关芷檬嗤笑。
「你比谁都明白吧。」凉宇琛转过头不愿看到她如此讽刺的脸。「我已经没有资格说出那些话，你这样问我又是何苦？」
「何苦？」关芷檬摇头。「那你这些年又是何苦？盛先生？」
那个【盛】字，咬牙切齿。
「…我有苦衷。」凉宇琛闭了下眼。「我--」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扶着额头接了起来，应了几声。放下手机後，凉宇琛已经恢复了神色自若。「已经查到了，尤以珂在第五大道废弃的废水回收厂，我们走吧。」
车子发动，两人以飞快的速度赶往废水回收厂。
这间废水回收厂已经荒废很久了，自从之前出了爆炸意外後，已经鲜少有人会经过那附近了。
下了车，关芷檬一心牵挂尤以珂的安危，直接往厂内奔去。
「等等！」凉宇琛拉住已经奔到厂内的关芷檬。「太安静了，情况不对。」
关芷檬也发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左轮，慢慢地前进。
拉过关芷檬，凉宇琛塞给她一把小刀，把左轮抢走。「枪我拿。」
一道锐利的视线看过去，关芷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是我狠下心贷款买的，分了12期还钱还到我摧肝沥胆，你敢拿？」
「…大不了再送你一把。」反正左轮的库存很多，他身为CEO偷拿一只应该不成甚麽问题。
唉，堂堂一个老板居然还要偷拿枪，谁叫爸妈把DOR转成地下事业了，每一分货都看得很紧。
「唉呦，我还忘记您是军火商呢。」关芷檬讽刺的说，然後顿住了。
「干嘛突然停下来……」凉宇琛看到最里面的场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甚麽。
尤以珂全身是血地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那个男子正踹着另外一个男子，对方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还有没有意识。
「呃？」
「阮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正在踹人的男子听到声响转过身，那是一张过於静默的面容，他看到凉宇琛，点了点头，然後怀里的尤以珂看到了关芷檬，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嗨啊。」「你怎麽满脸是血？」关芷檬差点没尖叫。
「没什麽大不了。」尤以珂忍着痛笑着。「阮、阮盏来救我了。」
「他交给你们。」用头点了点倒在地上的男人，阮盏又说。「现在是她上班的时间，我带走了。」
关芷檬只能傻傻的点头，看着两人离开之後，她的目光转移到昏迷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过去。
「DEAR，还麻烦你跟我交代一下前因後果罗？」她笑咪咪的蹲下，一把抓起那男人的头，用力往地上一砸。
再提起来时，他的脸上血肉模糊，却也哼哼了几声。
「醒了吗？」关芷檬站起身，一脚踩着他的手，用力一折，再换另外一只手也同样的一折。
「哇啊啊啊啊啊！」那男人终於禁不住痛，嘶吼了出来。「你这该死的臭女人！」
摸了摸手上的左轮，凉宇琛倒是有点庆幸刚刚自己强迫性地跟她交换了，不知道现在她手上是枪会出甚麽事…
「哦？看来你认识我？」
「废话！」那男人失去理智地大吼。「当年你杀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是那浑蛋的女儿！是我的骨肉！」
关芷檬心底一疼，她从不杀小孩子，只有自己的母亲被报仇那次她对一个女孩子出了手，不过那孩子应该是那个毒品老板的才对。「你是什麽意思？」
「我是那个浑蛋的保镳。」那男人闭上眼。「我跟他的老婆是一见锺情，那孩子是我的，却被那浑蛋以为是他的……我本来觉得这样也好，孩子需要好的教育和照顾，跟了我只会辛苦，谁知道、谁知道会杀出你这人！」
关芷檬没有说话，只是开口。「继续说。」
「那天他老婆也在，结果她怕！她怕被那浑蛋杀了！害怕没有钱！那个懦弱胆小贪生怕死的女人！我知道你是冲着那老头去的！要是她愿意挺身承认那孩子不是他的也许欣欣就不会被连累了！」
欣欣，是那孩子吧。
「我看着我的女儿在我面前被你杀了，她在死前喊着爸爸、爸爸！可是她看的是那个臭老头！
「为什麽不直接针对那老头？为什麽要伤害孩子？是有什麽仇恨要扯到孩子身上？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她不是那浑蛋的亲生！」
那男人喘着气，死死的盯着关芷檬，後者倏的嫣然一笑。
「你认为我为甚麽不直接杀了那浑蛋要针对她女儿呢？」关芷檬凑近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我要他跟我一样体会，至亲死去的痛苦。」
男人傻了一会儿，没说话。
「我的母亲是被他杀的，因为我抢了他一批毒品的货。」关芷檬说。
「那你也不必伤害一个孩子吧！」那男人嘶吼。
关芷檬没有回答，转过身示意凉宇琛把枪还给她。对方迟疑了一阵子，最後也只能交过去。
那是她的仇、她的恨，而他……没能力也没资格阻止。
可是为什麽他的心会这麽痛？看着关芷檬毅然的背影，他无力阻止她染上一笔又一笔的鲜血，为什麽他凉宇琛会这麽心痛？
「说句实话，你会如此不也是因为那是『你的孩子』？」关芷檬说。「就像我会犯我的大忌去杀一个孩子也是因为那个人动的是『我的母亲』。」
不给对方反击的余地，关芷檬又说了。「而且你当时不也没有出声？」
「那是我的兄弟拉住我不让我出--」
「那也是没有不是吗？」关芷檬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有多高尚？我问你，你今天这样绑走我最重要的人，跟那个败类挑别人最重要的人下手，你们两个的手段难道不一样了？」
那男人惊了一下，然後无语。
「杀你的女儿，你不但没有出面还怪罪到你兄弟身上。」关芷檬冷笑。「你比她的母亲还懦弱。」
对方沉默。
左轮上了膛，抵着他的眉心，关芷檬说：「你绑走对我最重要的人，明知她没有反击能力又把她打成那样…你这样欣欣看了还会承认你是她的父亲吗？」
那男人盯着关芷檬，没有说话。
关芷檬叹了气，冷笑，扣下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