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稠化不开的墨一般,复杂艰涩的古典文言文课结束後,我重重吐了一口郁结於胸的秽气。
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何古人总爱弯弯绕绕的说话,更甚还有人多事到记录下来,古代难道没倡导要环保吗?浪费了多少竹片,害可怜的北极熊无家可归。
若是太无聊倒不如去研究床第之事,多多增产报国也不会有现在的少子化了。
呃好吧,虽然这跟古代出生率没太大关系。
包子在听完我一番乱七八糟的抱怨演讲後表示,我每天都会固定买一罐铝箔包装的麦香奶茶,其实,还蛮…他说什麽来着?
「对地球造成不是特别良好的环境方面的影响。」
我唔了一声,对他说:要增强体力才有力气做环保,你懂什麽。
许是那堂国文课耗的能太多,我虚脱的趴下想与周公小小幽会,谁知才闭上眼便听见有人唤我,那声喊堪比我平生听过最粗鲁难听的声音了,却忽略不得,生生扰人清梦。。
我不甘不愿地离开座位,本就疼得要死的头更是欲裂,余光忽见小豆芽用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揪着我,用唇形说着:去吧宝贝。
思及最後那黏腻到可以养一窝蚂蚁的飞吻,我一个脚步踉跄。
「你还好吧?」
闻声,抬头一见竟是郑浩然,那个高一开学便呛声说要找我单挑数学的自大鬼,我下意识皱眉。
想当然耳,最後他输得挺惨。
从那次之後他总与我不对盘,似从出生便有仇,有次化学课被分到一组,他想故意毁我实验,谁曾想他干扰不成,反而差点把自己本就碍眼的顶上卷毛给烧了。该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呢?还是老天看不下去他过於那招摇的卷发,想拯救一下世人的眼睛?
此刻他用这般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三分探究,七分关心,一听便知是有求於我。
我回头瞪了小豆芽一眼。
「说吧,找我有什麽事?」对於这种人不需多费口舌。
「那个你今天放学有空吗?要不一起去哪吃饭…」他没看我,嗓音难得透露些局促不自在。
霎时,我脑袋轰了一下,呆呆地盯着他。
而他似是自恃於自己的外貌,又以为我没听到,见我没反应的站着,便故意敲了一下手中的饮料罐,加重语气道:
「我说,你今天跟我约会吧,这瓶请你。」
他紧接而来的轻浮语气,让我从怔忪间回神,本以为他改性了,原来没有,而後说出口的话更让我暗自恶心了一把。
「抱歉我没空。」为避免再起风波,我果断拒绝。
「那明天?後天?还是…」他面色微变了变,似没料到我会拒绝他。
「没办法欸,我的行事历总会在你约我那天自动填满。」
「什、你什麽意思?」惊怒、尴尬,他收回强作的漫不经心,脸上青白交错。
「就是这个意思,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语罢的刹那,他令人不喜的本性被激发出来,恨恨地盯着我,似是在愤怒我的不给面子。
「呿,你以为我真的想约你啊,不过玩玩而已,哪天你求着我跟你出去,我绝对有事。」
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满目不屑、轻蔑,而这正好戳中我怒点。
「恩,不用特别强调,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事阿。」
我回了个灿烂笑容,旋即见他紧握的关节发白,面色铁青。
「你有资格讲我?婊子的嘴总是特别贱。」
「喔那还好我不善於言词,你在自我介绍嘛?阿,可是婊子专门形容女的耶,还是你…?」
我悠悠地说道,语气故作惊疑,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静如止水,这些年在任程宇的身教下,我看着看着就学了起来。倘若对方想激怒自己,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波澜不惊,气死他最好。
见似乎说不过我,他气结,呿了一声甩头走人。
「慢走阿。」我在他身後挥挥手,对着他满地破碎的尊严渣渣,愉悦微笑。
虽然气退了他,我心中仍有个疙瘩无法拔除,一想便徒生烦躁和恼意,似酷暑的闷热难受无时无刻垄罩。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站在桌上铅笔被舞动起的窗帘挥个正着,滚了几下直落在地。
刹那间脑中灵光乍现,我唇角轻勾起一抹笑。
郑浩然,护住你脆弱的小心肝,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