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我啊啊〜」
前方尘土漫天飞扬,砂石似箭矢,伤的我体无完肤。
不过是晚了那麽零点一秒。
公车绝决的离我而去,像枯竭死去的爱情……
从来没迟到过的我,第一次体验了心碎的感觉。
今天是高二开学典礼,老天何其惨忍,一清早便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回过神来,我想起那害我赶不上公车的始作俑者,忍下满腔悲愤,我扬起一个自认完美的灿烂笑脸,无奈笑得有些咬牙切齿。
兴许是我的目光太炙热,任程宇瞥了我一眼,表示我那狼狈垂死状没影响他分毫。
小学三年级那年,任程宇搬来我家隔壁,要说青梅竹马也可以,但我更喜欢邻居这个身分。不知道是何种孽缘,我总是会和他莫名奇妙相遇。他这张脸我大概看了千万回,唔,虽然是蛮帅的。
但试想,不管是上学放学,倒垃圾还是坐公车,若你从小到大都看着,便不会对这容颜起任一丝旖旎遐想。就好似身处在散发严重狐臭的闺蜜旁,若哪天全世界的空气充斥狐臭,便也不会惊恐到毙命了。
习惯就是这样吧。算是好事一桩,我想。
话说回来,我迟到都要怪那死木板。而这就牵扯到五年级那年,我做了一个让我後悔终身的决定。
当时,他说服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的我,在两窗户间架一片小木板,而傻子如我,就这样献祭了原本只属於我的小阳台。多年以来,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偷偷拔除那木板,无奈它就是不动,稳如泰山。
从那之後他常常来挤我的阳台,若不是老师整天叨念着「分享是种美德」,我早一脚把他踢了去。气人的是,分了大半位置给他,也没见我的五官以他那般勾人眼球之势长开。
奇怪,做人不是要互相吗?
今晨闹钟响起前,我原想到小阳台净化一下积累已久的肺部污气。谁曾想他早早醒了,一听到我有动静便溜了过来,我别无他法只能眯眼装睡,好让他自觉无聊而滚回老窝。
或许是氤氲太适合会周公,我竟就这样一觉到……只能目送公车逍遥去了。
思及此,我气鼓鼓的撇头「哼」了一声。
「我不过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只见任程宇手一摊,笑的柔软无害。
若是第一次见他阳光下那温柔可腻水的笑靥,魂魄绝对会被吸了去。
可惜我不是,所以仍不解气,无法控制的开口嘲讽。
「容我想想,现在你是在倡导要有充足睡眠罗?」.
大概是猜到我要干嘛,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我酸言酸语的埋汰。
他无奈笑笑,不答。
「哈,所以可以牺牲开学典礼?喔我懂了,还真谢谢尽责的班联会会长。」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此,他仍是淡淡笑着,没丝毫动怒的迹象。
见他那温文儒雅的笑,我气赌,便用平生最凶狠的目光瞪视他,只可惜不但没达到一丁点杀伤力,还似撞上棉花,留我自个儿气闷。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想怪他,归根究柢是我自己睡着了,但目光一触及他那对谁都一样的温和笑容,便会有股冲动从胸腔中倾泻出来,恨不得把他撕碎,揭露隐藏其中的真面目。
我好奇得坏心,总想试试到底如何才会使好脾气的他动怒。
趁我出魂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小诺,别气了。」几丝被揉乱的发垂落前额。
「哼。」.
我蹶嘴,几乎要顶上鼻头。此刻的我并不知,我就和屁孩一般闹着别扭,没啥两样。
「说吧,怎麽抵罪你才开心?」他了然的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目的达到,我内心虽乐的开花,却仍维持表面的冷淡。
「其实我也不是那麽不通人性,呵、呵。」.
我伸出手指了指後背包。
「......」.
当然,当无书包一身轻的我踏上下一班公车时,并不会知道身後他眸中盛的,
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