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騎紅塵妃子笑》 — 章回一《初相見》(4)

「沫澄姑娘自西域来麽?」无奈起身,他望着她腰间绑得杂乱的腰带,想了想,没犹豫太久,决定还是自己教上一回,「这衣裳不是这样穿,这儿要这样系……」

一时也忘了帮姑娘解腰带应该要害羞,他挺专心致志,看得孙可君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多谢太白……呃,呵呵,奴确实自西域来,见笑了。」挠挠头尴尬地笑,她开口道谢,然後看着眼前男子才後知後觉地红了耳根子,不禁小小噗哧笑出声。

哎,这人也未免太可爱──不成,这样会让她很想欺负的!

「……对不住,失礼了。」抬袖轻咳了声,李白白皙面颊染上薄薄红晕,急急忙忙坐回位置维持面瘫。

真是……他也未免太唐突,这般私事,应当是要请女子来教的……

「无妨。」撇撇手,孙可君灿烂笑了笑,以表自己确实不介意。这诗仙纯情得很奇蹟啊,全然看不出诗里头豪迈奔放的影子呐……嗯,大概是闷骚类型?她搔搔下巴,突然觉得挺有趣。「来来来,吃饭吧!」说着,她在他对面坐下,像是招呼客人一样的架势。

抬眸看了她一眼,虽然觉得被反客款待似乎有哪儿不太对,但李白还是依言动了筷。夹了一口她所谓的宫保鸡丁放入嘴里,才入口,他便刹时瞪大了眼,满脸的惊喜讶异。

他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鸡肉!虽然未曾听过宫保鸡丁这菜色名字但……这位姑娘的手艺,确实了得!

「很好吃。」放下筷子,李白由衷地开口赞美,「可问沫澄姑娘,这宫保鸡丁是何处菜名麽?」一双眸子里盈着好奇,他盯着眼前还鸡肉丁,闪闪发亮的。

……还以为没什麽表情,想不到情绪挺多样的?孙可君愣了愣,只好乾笑答:「呃这……这是奴无意尝试出来的菜,太白喜欢便好。」

事实上宫保鸡丁根本是清朝才有的东西……她总不能这样说吧?

「姑娘好手艺。」闻言,李白对眼前姑娘又更敬佩了些,淡着神色认认真真地开口夸赞。

「过奖过奖。」被偶像称赞,孙可君也饶不住几分得瑟了几来。嘿嘿,她这人还是有点用处的!「话说,太白称呼我沫澄便好,加上姑娘多生疏。」实在听得万分不习惯,她笑笑开口改正。反正这字是他取给自己的,她总也得慢慢习惯……有时候听他唤「沫澄姑娘」,她都不知道是在叫自己呢!

「……沫澄。」想了一阵,李白有些不自在地改了口,「那麽,今後便请多多指教了。」唇角浅浅划出一个弧度,他淡然浅笑,算是终於认同了她待下。

自从爹娘撒手离世,他一直是独自一人过活。如今多了个姑娘……也还算挺热闹。

或许在他决意出西蜀前,能多个人相伴,也不错。

那是约莫生性淡泊的李白,第一次有如此想法。

♦♦♦

孙可君的性格活泼外放又自来熟,凭着超忽常人的适应力,很快就学会了如何融入古人生活、还能三姑六婆闲话家常。

只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除了简单发辫外,她对髻这东西基本全然没有基础,导致她一个堂堂二十年华少女,穿着浅色衣裳和条发辫晃着,看上去还挺像初满十六的及笄闺女。

唐代讲究华丽,尤其女子衣服发髻样式更是各个争艳繁华,使得李白也实在看不大下去。他祖先亦是来自西域……莫非西域女子家,未曾教过如何梳妆打理麽?

但他转念一想,沫澄姑娘家世背景这般……怕是真的未曾如寻常姑娘家一般有娘亲细心照料吧……

思及至此,他对她又不住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於是清早起来练剑完,他准备回房,正好撞见梳着头单发辫的孙可君。微微有些无奈,他将人拦下,淡淡便抛了句:「沫澄,且慢些。」这字叫得不甚顺口,他有些别扭地敛了敛眸,欲掩去他的不自在。

虽说这字是由他取,可他未曾与女子唤得这般亲密……着实令他还有些赧啊。

「太白寻我何事?」眨眨眼睛,直接略去谦词,孙可君已在此待过几天,基本差不多对他卸了大半防心,也懒得继续装模作样。

李白其实并不多话,性子挺静,但骨子里很有正义感,也挺容易相信人。但大约因为这行侠仗义的性格,他在这村子里其实颇受欢迎,据闻是经常到处帮忙。

她到处搭熟打听过,村子里的人说李白爹娘皆是早逝,他负一身文采,却舍不得离开故居去京城闯荡,於是便给余下几个婢女几百银两离去,独自留在故乡靠着富商爹亲留下的钱财和砍柴卖字维生……大约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她特别细心吧。

摸摸鼻子,除了娘亲早逝是事实外,其他胡扯的故事还真让她有时面对李白挺心虚的。

「沫澄娘亲早逝,怕是没学过如何簪发髻……若不嫌唐突,便让我教你些简单发式吧?」瞥了眼那条负在她背後的发辫,李白缓缓开口,心里有些犹豫是否如此会令她不适。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或许因为自西域来,似乎沫澄比他遇过的女子都要豪放潇洒许多。许是因为如此……他才略觉得,家中多了一名姑娘,其实并无想像中那般不自在。

「唔?」闻言,孙可君一阵愣。这是他要教自己绑头发的意思?她对古代这些复杂的髻确实挺感兴趣,而且那些簪子也很好看,不过……「太白似乎对女子梳妆之类琐事挺熟悉呢。」莞尔笑笑,她无意提了句,只觉得身为一介书生,似乎他懂得也太多了?

难道李白其实有特殊癖好?脑筋转了转,她想想连忙打住。哎,人就在她面前,还是别随便脑补比较好。

「……娘亲时常教我这些。」听着几分默然,李白敛了敛眸子,目光几许黯淡,「说是让我以後要替娘子亲自打理,才不生疏……」忆起过往曾经娘亲还在时的往事,他不住有些伤神起来。

只是,这西蜀终究不可能久待……他又如何不清楚呢。

见状,孙可君有些愧疚地垂了垂眼睫,「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处的。」诚挚地启唇道歉,她微微咬唇。虽然挺可怜……不过他茸下脑袋的模样好可爱,她好想摸头啊!

──孙可君陷入纠结的天人交战中。不成,他们俩还不够熟,要现在就露出全部真面目会吓跑诗仙的……嗯,她得忍耐!

「不打紧。」神色很快恢复原来淡然,李白默了默,接着有些赧然地微红了双颊,「……咳,太白方才那番话,并无其他意思,望沫澄莫要误解了。」才意识过来他方才的话乍听还挺暧昧,他低眸,觉得自己似乎面对她,总特别容易失态。

「嗯,不打紧。」闻言,孙可君不住地笑了。哎呀,他没道歉,她还真没想到这层面来……「太白宽心,我不会误解的。」然後是一脸了然地偏头,扬唇灿笑。

这纯情度实在萌到太破表!她眼前的李白真的跟史书完全搭不上样……好像小狗狗啊她的天、这也未免颠覆得太神奇。

努力维持着面上平静,她一面想着,突然好奇他那些豪放诗作,究竟是如何写出来的?

唔,来日方长麽,她定要将偶像的底细好好探个彻底,才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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