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各位,这里是很久没出现的阿希
明天要赶车,先放这样(不想再改了怒放这样
另外一半等我生出来确定後会放((远目
这集会有重柳族出现喔www
然後,有崩角!!!!!!!!!!!!!注意真的有崩角!!!!!!!!!!!!!!
那麽
正文
提着公事包的上班族埋头赶路,妇人牵着孩子闲适漫步,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被一双双鞋踩成碎屑。
脚步匆忙的人们在行经路口的咖啡厅时,忍不住被一股违和感吸引过去,目光偷偷瞄向坐在伞下的外国人。
相较於周遭一派轻松欢乐的气氛,拥有蓝色短发褐色眼睛的外国人,表情非常严肃,坐姿更称的上是正襟危坐。
谁会用宛如国宝书法家的笔挺坐姿,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里?
路人不解、望着动都没动过的冰美式,店员更是欲哭无泪的不解,他们几分钟前鼓起勇气上前用破烂的英文询问,是不是有哪里服务不周到,得到的都是沈默的摇头。
这画面、这回应如何能不让人胃痛阿!
然而无论他们的胃有多痛、多少人投以好奇的目光,坐在那里的两个人就像入定似的巍峨不动。
双手抱胸,板着脸端坐在椅上,双胞胎屏气凝神等待约的人出现。
过没多久一个打扮很有个性,剪着斜刘海的女孩子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到桌前。
「门外首领。」在距离只剩下几步的时候雷多雅多赶紧站起来,低声打过招呼後,他们一同坐下。
一边拉开椅子,褚冥玥漂亮的眼睛看向忐忑的两人「局势还很不稳,我不能离开太久,有什麽事直接说出来不用绕圈子。」
「我们想请你把这个交给漾漾。」既然对方都这麽直白了,说些场面话反而尴尬,不弯不绕雷多直接表明来意「这是几年来我们执行任务的手写记录,所有他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这里。」
没有马上接过眼前的袋子,褚冥玥沉吟了半晌後,环起手、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就这样?」
黑眸锐利地扫向对桌的人,看的两人心头硬是狠狠一颤。
「如果只是资料的转交,扫描也可以完成,没有必要慎重的把我叫出来吧?」年轻的门外首领一语道破问题的核心,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判断不出情绪。
果然很难缠。
相视一眼,最後他们决定由年纪比较大的雅多来解释
「那次的会谈对伊多造成…很大的影响。」即使已经过去许多天,回头再提起这件事时,他的眼神还是会忍不住复杂一下「所以我们希望漾漾能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ㅡ更何况他确实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我们认为比起复印档,手写稿更有真实性。」
「比起匿名送出去,由深受他信任的您转交,效果会更好—我跟雷多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才会约在这见面,希望能够将东西亲手交付给您。」
这是他们连日反覆讨论後的结论,虽然挟带私心,但确实是眼下最好的作法。
被那起事件伤害的不是只有伊多,漾漾对於周遭环境的信任感也受到很大的破坏,虽然身为首领需要时时怀抱警戒,可如果还没继位就有多疑的名号也不行。
考虑到这点,他们才敢在褚冥玥忙得焦头烂额时把人找出来--因为这是场互惠的交易。
伊多需要被理解、而褚冥漾需要真相。
果然,和他们预想中的一样,过没多久门外首领很乾脆的答应了。
「可以。」接过东西,慎重的收进包包後冥玥话锋一转「但我只负责转交,不会干涉他的想法,也不会插手後续的事务。」
「没关系。」一听到可以两个字,雷多皱紧的眉头顿时松了不少,语气也跟着轻快许多「无论漾漾是原谅还是彻底厌弃,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三个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以为你们会希望我帮忙求情,毕竟你们付出很多,而且葛兰多的那位也受到极大的伤害?」松开环绕的手,搅着冰咖啡,年轻的门外首领感到意外的挑起眉。
抢在哥哥之前,雷多率先发话,歪着头他的表情像是听见什麽奇怪的事情「为什麽要?」
「我们骗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有再多的理由,欺骗就是欺骗,用任何的道理来让善意的谎言看起来顺理成章,都只是让人更不舒服而已。」
「我们不会替自己的行为找藉口。」雅多赞同的点点头,褐色的眼睛坦荡荡的看向面前的人「即使那只是交易的一环也一样。」
还有一点,他们没有说出来。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任务,可到後来他们是为了想要多保护那个人一些而行动。
这份心意是完全的乾净,可如果他们今天为了要获得原谅,而用很多道理与角度去向漾漾解释这件事情,都只会让这份心意蒙上一层利益的色彩,使付出被玷污。
为了不让纯粹的情感沾染上污垢,双胞胎宁可选择沈默,这是他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志气。
「决定把资料交给您,并不是希望能够获得原谅。无论是我、还是雅多伊多都是成年人了,在答应交易时就已经有了觉悟。」或许是觉得被误会,雷多开口解释着「无论情况有多糟、结局有多坏,这些事情终究会成为过去。至所以会这麽做,也只是不希望伊多独自记得所有的事情,他已经一个人扛下整个家族、一个人揭穿所有谎言了,所以............请不要连回忆都再让他独自背负,因为他是我们三个之中最疼漾漾的人了。」
无论未来会怎麽发展,属於医生伊多与高中生褚冥漾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事情会随着时间褪色成回忆,而他们........也会慢慢的遗忘。
可伊多不会,他不会像他们一样淡忘,而是会随着时间记得更加清楚,因为他远比任何人都还要珍惜在意这段情谊。
二十年、三十年过去後,到最後只会剩下伊多一个人记得这些事情而已。
而唯一和他一样,曾经对这段情谊抱有极深感情的人只有褚冥漾,可他却因为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什麽都不知道当然也就什麽都不会记得。
一个人怀抱所有人都选择淡忘得回忆过日子,试想一下,那会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那就像抱着一块巨石走向大海,跟自杀没有两样。
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伊多溺毙,所以才会决定要做点什麽。
一番话说的雅多连连点头,不得不说人各有所长,雷多虽然不适合上谈判桌和人勾心斗角,但讲起内心话远要比自己更自然流畅。
「我明白了。」长吁一口气,褚冥玥看着向她表明心迹的双胞胎,很认真的允下承诺「我会亲手转交给他。」
「那就拜托您了。」站起来,深深的一鞠躬後,又寒暄了一会他们才恭敬的告辞。
待人走远後,褚冥玥这才将包包里的文件拿出来。
一共有两份,一份是雅多的手写稿,一份是她自己准备好的复印本。
每次葛兰多将记录传过来时,她都会自己复印两份留起来,虽然关於漾漾的资料然很坚持不能够留下纸本,但她藏得很好,最後也就被默许了。
翻开来,大致对过档案编号,确认内容无误後,褚冥玥立索的翻出打火机,将自己准备的那份烧掉。
既然有了更好的手写稿,复印的那份自然就没必要存在了。
即使双胞胎没有来找她,她本来就有打算要把资料交给漾漾。
橘红色的火焰,就像那对兄弟的眼睛一样,明亮、火热,那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的眼神,虽然才刚过二十,但他们已经具备成年人的高度了。
承担责任、冷静的考虑未来、慎重的对待每一段关系。
想想别人的弟弟多成材,在看看自家老弟还处在被打击的浑浑噩噩..........褚冥玥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很想手动把人炼成钢的冲动。
漾漾终究还是太胆小,还没坚强到足以承受任何伤害,这和本性也有关联,所以在他们的计画里,原本是不打算这麽早就让他接触到黑手党。
可现在,他必须要迅速的成长起来才行,至少要能够保护自己,毕竟像葛兰多三兄弟那麽有耐心、又善良老实的好人不多......
静静的看着火苗吞噬纸张,褚冥玥在心里头默默盘算回去以後要怎麽提点弟弟,就像这二十几年来她所做的那样,不停的、不停的思考。
白雪纷飞。
金色的窗框住暗夜,夜中雪将酒红的窗幔衬的温暖高贵。
伫立在窗边,感受着近乎穿透玻璃的冷意褚冥漾再次深深感觉到离乡背井四个字。
他的家,在很遥远的另一端。
又看了一阵子,他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坐回位子上继续批改公文。
按理来说,继承仪式後才算正式的首领,在那之前他并没有职权可以去处理家族的事务,奈何现在白陵乱成一团,可以出来主持局面的,不是排斥他继承,就是居心不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可以放心交代事情的人。
所以褚冥漾只好摸摸鼻子,自己捡起来做,唯一庆幸的是冥玥没有真的完全放生他,太难的档案还是会拿过去处理。
厚厚的一叠公文在专注的办公下迅速减少,终於,在去掉最後一份档案後,那个被他一压,就是好几个月的牛皮纸袋终於暴露在空气当中。
皱褶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被压平,里头文件的形状清楚地印在袋子上。
看着那份资料,褚冥漾迟迟没有伸出手。
这是从葛兰多本部回来的几天後,冥玥敲了他房门,亲自送过来的文件。
『这里头有关於葛兰多三兄弟的档案。』没有多余的废话,女魔头直奔重点『我们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八年的真相,所以决定把东西交给你。』
『看或不看,决定权都在於你。』说完後,直接就把纸袋塞过来,帅气的转身走人。
除了和怀理的东西大眼瞪小眼外,好像也不能狠狠把资料摔回去---要是这麽做的话,下一秒被过肩摔出去的肯定就是他了............
那个时候,除了勉为其难收下,并没有其它选择。
不情不愿的收下,接着是漫长的搁置,结果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情况似乎一点改善也没有。
他还是继续和这包东西大眼瞪小眼、还是和自己说在等等----但是不行。
继承仪式就在这个礼拜,到时候伊多他们也会出席。
这让褚冥漾不禁想到台语的修嘟ㄟ丢........只能说这是个世界真的很小,该来的要来时,躲都躲不掉。
回想起来还是很生气,然而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再继续逃避下去。
犹豫让时间流逝得很缓慢。
褚冥漾东摸摸西摸摸,在室内走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在爬断头台的阶梯,因为害怕而走得很慢,用时间拖阿拖,可拖到最後、煎熬久了,心里头的焦虑反而高涨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难言的烦躁。
不管了,就当早死早超生吧。
一个深呼吸後,他下定决心豁出去面对---用彷佛要去自杀的气势,褚冥漾走向酒柜、从里头拿出最贵的酒後,一鼓作气的开瓶,连杯子都没拿直接就整瓶举起来灌。
酒的味道在口中发酵,浓郁的酒气在房里头飘散开来。
醉人的香气软化了冻人的寒意,酒精顺着脉动流入四肢,无声的催化埋藏在心中的勇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他并不喜欢喝酒,现在至所以可以直接乾烈酒,完全是因为被哈维恩抓着练习的关系。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褚冥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这种伤身又难喝的东西。
然而,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不能够都挑自己喜欢的去做,有时候为了达到目地必须要有所取舍退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长大吧,不再顺心而活,而是开始去考虑实际层面。
就像现在这样。
即使觉得还没准备好,为了继承仪式也必须要硬着头皮去面对。
一边胡乱的想着,他一边动手打开档案夹。
拆封後才发现冥玥给的资料很厚、超级厚,内容钜细靡遗到难以想像。
从最基本的出生年月日,在到雷多小时後打破几片玻璃通通记录在上面...........姐,你为什麽连这种记录都收着?
见鬼了!
揉了揉抽搐的嘴角,暗暗在心底吐嘈了一阵子後,褚冥漾这才敛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资料上。
这上面纪录着,那三个人最真实的生凭。
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细细读了起来。
黑手党私生子、禁忌的出生,母亲被迫害早逝,伊多扛起照顾弟弟的重担,开始拼命向家主的位子努力................接着是他们在诊所的相遇。
烈酒在矮桌上幽幽的飘着香。
空调规律的运转,首领室内很静,只有壁炉的方向偶尔传出几声木材燃烧的霹啪声。
等到他再放下纸,抬起头看向时钟时,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四个钟头。
外头的风雪已经停了,远方的天空甚至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
用一个懒腰舒展开四肢後,年轻的首领推开桌子走向窗,越是靠近玻璃阳光的气味就越发明显。
今天会是一个晴天,一个和自己抑郁的心情毫不相衬的天气。
太阳缓慢而坚定的升起,金色的光势不可挡的破开云层。
「......................」
和充满朝气的旭日东升相反,他一颗心阴郁的直往底沈,沈甸的宛如铅块。
就在要被光触碰到的前一刻,褚冥漾转身离开。
很轻很轻的叹息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回到座位抱起整叠的资料,拎起只喝几口的烈酒,他走向壁炉。
金色的火星在木柴上跳动,火光将壁砖照的通红发亮。
褚冥漾没有任何迟疑的将机密文件扔进了火海里。
看着白色的纸张迅速在火焰中化为黑色的碎屑,明亮的黑眸褪去神彩,逐渐空洞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明白,不管拖了多久,这件事到头来都只会有一个发展。
为了迎接继承仪式而打开文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解到三兄弟的苦衷後选择原谅他们。
除了这种发展之外不会在有别的可能---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因为他能够明白别人的痛苦,因为,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是需要葛兰多首领的支持。
可却还是会忍不住为此感到痛苦。
那一天,看着坐在首位的伊多,褚冥漾真的深深感觉到,内心对人的信任完全瓦解了。
失去了天真,觉得熟悉的世界瞬间彻底崩塌。
他在那一刹那失去的多东西,真的非常非常多。
所以才会不断的逃避问题、避开所有碰面的场合,不愿意去听取任何的解释。
因为清楚知道失去的东西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无法轻易去原谅任何人。
可这份资料就像是火辣的巴掌,直直往他的脸上呼。
当他悲愤交加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时,一眨眼才发现对方其实也是残酷现实之下的受害者。
他们骗他,是为了他好,是交易的一环、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黑社会的秩序...........转眼间不再有泾渭分明的善恶,不在有可恶可恨的人,大家通通都是受害者,都是可怜人。
可他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了。
他理解了他们,谁又能够理解他的愤怒与痛苦?
如果,能够很单纯的讨厌谁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看过这些资料的话,就能够继续纯粹的讨厌一个人,也就不用去承担这种没有尽头、没有出口的愤怒了。
这麽意识到的时候,一股负气的情绪突然从褚冥漾的心头涌现出来,盯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再也按耐不住、发泄式的将整罐烈酒猛地砸进壁炉里。
玻璃瓶砰然碎裂、然後是火焰轰的一声整个窜起来。
就在火苗要喷过来前,一股力道轻巧的将他往後拉。
褚冥漾低下头,看着握上自己手腕的黑色手套,愣了好几秒後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头的重柳族快速的将溢出来的火苗扑灭,确定没有哪里着火後才转过身来,苍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
「......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一点。」青年的脸并没有用布遮起来,感觉就是听到动静匆匆跑过来----作为害别人劳动的始作俑者,无论有多郁卒眼下他也只能抓着头乖乖道歉。
没有说话,青年听完只是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开口「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如果有烧伤的话用肉眼就可以看出来了,但却还是特别问了一句.......为什麽?
「你有。」无视他困惑的表情,重柳族话锋一转忽然很武断地否认他的回答,紧接着说出更为奇怪的话「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背负起这一切往前走,就像我们曾经做到的那样。」
褚冥漾慢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麽----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全都指向被他一把火烧掉的伤心事。
意识到的瞬间他想辩解的张了张嘴,然而所有的话在对上那双清明的蓝色眼眸时顿时都哽了回去。
青年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一丝同情或怜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是在安慰人,而是很认真的再说话。
「只要愿意去选择,不代表一切不能够重新开始........不要忘了,你是将要配戴大空首领戒的人。」
「明白大空的真意,然後去做你该做到的事情。」说完这些後,重柳族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才转身离开。
直到门被关上,褚冥漾才回过神来。
……….大空的真意吗?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拧眉思索。
他世界中的天和地,一直以来都是那麽理所当然的存在在那里。
然和冥玥挡住外来的伤害,撑起一片蓝天,老爸在外面工作赚钱,他负责无忧无虑的去上学。
他就这样什麽都不用付出,很自然而然的呼吸、生存在这片天和地之间,所过的日子安然到足以让他忘记去思考一些事情。
为了撑起这片天,然付出了什麽?
在决定要继承家族後,然是不是也经历了背叛?他的身边是不是也存在着很多别有居心的人?
冥玥一个人背负黑手党的秘密十几年,无论多麽危险艰苦都闭口不谈,独自一个人承担。
而他呢?在做什麽?
好像还笑的天真无邪吧。
那个时候的他,心中没有要为了谁、为了责任而拼命去努力的想法。
并没有准备好,要去做谁的天和地。
越接近仪式,整个白陵总部就越是陷入一种二十四小时的闹腾状态。
白天,大家忙着擦亮继承仪式的银器,夜晚,则是集体提着小刀到处猎人头。
前来暗杀的人用前仆後继形容还太过文雅,没消没停到简直就像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打过来。
激烈的战况让褚冥漾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同化成火星人了,现在才发现一不,他果然还是个不习惯腥风血雨的地球人。
皱着眉、掩住鼻,绕过堆积在走廊上还来不及处理掉的屍体,他在经过屍山时随意的瞥了几眼,没意外的在里头看见好几张熟面孔。
侍女、管家.......这几天都是这样子,刚到总部时认识的人有四五成,都参与了这一波暗杀行动。
一开始还会为此而难过,几次下来也就习惯了。现在的他变得很小心,不在轻易让任何人接触自己,也不随便离开首领室一就连三餐都由哈维恩直接送到房里,不再交由其他人负责。
慢慢的走在长廊上,褚冥漾看着脚下越拉越长的影子,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王者永远是孤独的。
他还没戴上冠冕,却已经嚐到个中滋味。
能够信任的人越来越少,而愿意陪着他走完这一条路的人一个个倒下。
所有靠近他的人,几乎都抱持着恶意。
怀抱着沈重的心情,褚冥漾推开门,在看见里头的人时意外的挑起眉。
「哈维恩?」
「首领。」恭敬的行完礼後,云之守护者侧过身让摆在桌上的食物可以被看见「这是今天的晚膳。」
「这一袋也是吗?」指着摆在晚盘旁边的黑色小袋子,他好奇的问。
袋子不大,刚好是可以收进西装内袋的大小,可看起来还蛮鼓的感觉塞了不少东西。
「这是为了明天的继承仪式所准备的。」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麽问,哈维恩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而是直接动手将内容物展示开来。
「这是常见的几种解毒剂,请好好带在身上。我们预测明天会是暗杀的高峰期,刺客的部分守护者和维安部队会负责处理,至於会场内的饮食,就需要您自己多加小心。」
绒布袋里装着许多分装好的药物,上面还很贴心的用标签纸注记好用途与针对哪类毒素。
里头甚至连舒缓紧张情绪的药品,看的出来准备的人很细心,不仅综合了所有情况也相当了解他的状况。
可是总部里头,并不存在那样子的药剂师。
「.....这个,是谁准备的?」
他缓缓的发问,几秒後他心底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伊多.葛兰多。」
是夜。
隶属於白陵的瓦利亚部队倾巢而出,所收到的命令为:清除所有入侵者。
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处理起暗杀格外无声无息,除非站在窗边目睹那一闪而过的银光,否则绝对不会看见半空绽开的血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半天,再翻到第十三圈时褚冥漾终於受不了的爬起来。
睡不着,心里头乱糟糟的。
虽然被学长勒令要早点就寝,却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那个时候拿着手中的药品,看着哈维恩黑色的眼睛他其实很想问为什麽。
伊多,为什麽?
明明已经......
最终,他还是什麽都没有说,沈默的将晚餐吃完後在阿利学长黑色的灿烂笑容中就寝。
可抱着心里的大结,滚了老半天他终究还是不争气的坐起来了----如果不把事情解决的话,估计今晚是不用睡了。
明天那种大场面,万一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站在台上......学长肯定会扭断他脖子!
一阵恶寒猛地窜过全身,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不要面对凶恶的学长,褚冥漾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出决定,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拿出备用手机。
为了安全,总部的公用线路都是加密的,可如果谈话内容没什麽,他就会使用哈维恩预先准备好的空机。
空机配着一次性的SIN卡,使用过後马上销毁、非常方便,所以首领室跟卧房都备有很大的量,真要挑出缺点,大概就是每个人接到电话劈头就是各种版本的你是谁。
拿起手机,褚冥漾犹豫了一会随即拨出了记忆中的号码。
他需要一个答案去面对所有的事情,而能给出答案的只有一个人。
「喂?」
当电话被接通的瞬间,握住话筒的手忍不住紧张的收紧,原本平静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狠狠丢进一块大石,翻天覆地。
陌生、怀念、痛苦全都涌了上来,一口气吞噬掉褚冥漾用了好几个月的淡定假象。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一样既温暖又柔和,这让他产生一种其实什麽都没变的错觉。
好像伊多还是医生,他也没成为黑手党,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变质,,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闲聊。
「喂?喂?」或许是觉得奇怪,电话那头又接连传来好几声。
他应该要回答,用拨电话前的气势冷静的去面对,将两人之间的纠葛彻底理清楚。
可褚冥漾发现,除了将嘴唇死死抿紧之外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握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绷紧.......明明主动联系的是他,该慌张的应该是没有心理准备的伊多才对,可当线路真的接通时情况却完全反过来。
或许,那件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是他心里头一个没办法提的痛。
一边後悔自己的莽撞,褚冥漾一边慌乱的将电话拿离耳朵想要切断通讯,可动作到一半像是嫌他还不够惊慌似的,听筒忽然飘出一句
「是漾漾吗?」
准备切断通讯的手指硬生生僵在半空。
伊多应该不晓得是谁才对。
陌生的号码、夜半突如其来的电话、长长的沈默,没有任何可以判断的依据。
但他却还是一次就猜到了,近乎直觉般。
「心里有事,睡不好吗?」
「...................」
他真的比谁都要了解他,而这种理解是谁都追不上,即使靠观察也无法法弥补的。
他认识他,是用岁月一笔一画去刻,是用大小事堆砌出来,而不是走任何羊肠小径、仰赖资料去投机取巧。
他们之间有着谁也跨不过去的八年默契。
八年、整整八年他都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人。
褚冥漾刹那间被刺激到了,眼眶因为将要爆发的情感迅速红了起来。
「.........为什麽?」
他哑着嗓这麽问。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蕴含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痛苦。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为什麽他得忍受心里头那股无处宣泄的愤怒?
为什麽他就是没办法潇洒的说出『我没事,都过去了』?
为什麽、为什麽..............褚冥漾心里有好多个说不出来的为什麽。
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对於不成熟自我的厌弃、对於伊多行为的难以理解,以及对於痛苦的无力。
为什麽你可以扛起这一切往前走,而我却还是觉得如此痛苦?
告诉我伊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麽?
他就像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孩子,旁徨的走在街道上,恐惧的看着所生活的世界每分每秒剧烈的变化着,无力并且痛苦的呐喊为什麽。
其实不止解毒剂。
再发生那件事後,伊多应该偷偷来过白陵好几次。
因为好几次他参加晚宴,醉到迷茫的时候都有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来走去,然後隔天起床不仅没有宿醉头痛,身体还会变得很轻盈。
他隐约有感觉到,应该是有人在确认他的状况顺便排除醉酒..............而能够替白陵首领检查的,永远只有葛兰多的家主。
褚冥漾知道,但是他选择装死默默接受这种照顾。
因为他没办法做到。
他没办法在发生了那件事情後,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对伊多好一就像他对他那样。
所以沈默、装死、拼了命去逃避,就像不回头就什麽都没有失去那般的逃跑着。
逃阿逃,逃到最後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到底是在逃避不够坚强的自己,还是问题本身了。
只剩下痛苦、愤怒、无力不断的在心里头蔓延。
忍受这些情绪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到了今天他在也憋不下去,像爆炸的气瓶般一口气将心里头所有的情绪全扔了出去。
「我们之间的一切在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就彻底破碎了。明知道什麽也不会得到,为什麽你还能继续下去?你想得到什麽?」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阵子。
过了很久,伊多才很慢很慢的回答「我有一个非常珍惜的人。」
「他善良、单纯,只有在他身边时,我才有呼吸到氧气的感觉、才能够从黑手...不,是从残酷的人生当中,得到一丝丝喘息的空间。」
「他像我最好的密友、又像我的兄弟,每一次的谈话、走在街上增添的每一笔回忆,都让我们的交情更深、彼此的心更贴近。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真正获得了什麽,而这是在我不断失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的人生总是不断在失去。先是母亲、再来是保姆,尔後是我自身的一切,所以他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神赏赐的惊喜一般一第一次,除了雅多雷多之外,有人如此的信任、敬爱我。」
「所以我把他捧在掌心上,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不需要直面世界的肮脏。」
「可是到头来,伤他最重的却是我。」
伊多忽然停了下来,然後是很轻却很惆怅的叹息。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悲伤。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身上获得什麽,一直以来我所想获得的就只有守护珍贵事物的力量。」
褚冥漾愣了一下,才明白伊多是在回答最初的问题。
不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另外一头紧接着说道
「时候不早了,为了明天的仪式,首领赶紧去就寝吧。」
「小心别着凉了,晚安。」
通讯随即被切断了。
过了好几秒,褚冥漾才像脱力般的垂下手,已经没有用处的空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喀啦声。
他叫他首领。
几分钟内他的脑海里都回荡着这句话,像是坏掉的放映机般反反覆覆的播放。
在意识到填满胸腔的情感名叫後悔後,他的眼眶彻底红了,浑身上下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的发颤。
他好後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好後悔说了那麽多伤人的话。
伊多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非常难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替自己辩解,没有逃避,毅然决然承担着一切责难,唯一显露出来的软弱是愧疚与难过。
他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那语气悲伤到令人窒息。
他一直都痛得很孤独,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难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心里头到底有多难受。
可一转身他才发现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陪着他,从来没离开过。
即使自己也伤痕累累,伊多还是把他的痛当作自己的痛,把他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在操心。
褚冥漾忍了无数个月的眼泪,终於在这一刻滑出眼眶。
直到眼泪流出来的那瞬间,他才明白,不论那个人让他多失望,对他来说伊多就是伊多。
他还是那个让他放在心上,会为他而哭泣、高兴的人。
人依旧,他还是他,伊多心里也还是有他。
这麽简单的道理、如此单纯的心情,他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这一夜,成了他不眠的失魂夜。
後记
有没感觉到漾漾复杂的心情?
他逃避问题的心情很复杂,充满着纠葛,弄得我好吐血orz
下就是在讲继承仪式跟之後的几件事情了,天阿为什麽没有思想打字这样我大概飞速生完吧
总之所有难过的部分都在这了,最难处理的也在这了,之後就是我轻松打了耶耶耶耶
先去睡了,崩了拜托别揍我污呜屋屋
(晚了留言我明天再回,先谢谢珍珠投喂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