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艷焰 — 咒紋 十

*峰回路转,某严姓法医醒了是醒了,可是他切黑了(惊恐

徐夏泠望着来接他的人,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养着鬼的弟弟带着自己的鬼,蹙眉盯着他全身上下,似乎在评估寻夏泠的伤势。毕竟他从未完全诚实过,无论是对着自己或是其他人。他喜欢说谎,因为他和陆祈安是殊途同归。

「哥,回家吧。林鸿醒了。」

「哦,他舍得醒了?」徐夏泠似笑非笑。「啧,你傻盯着我干嘛?」

「骆其笙可惜了,难道哥你一开始不是想把他带回?」他弟不愧是他教大的,眼神充满超过哥哥十二分不屑。「是看在鬼王身上?不可能,是看在严司和他无心插柳的守护灵吧。因为,他有很漂亮的美丽的铭咒纹身,和他一样,生成独特的咒纹铭身。」

徐夏泠脚步顿了下。

「哥,够了。我们都应该认清自己。」

嗤笑几声,与弟弟回去的路上,他说。「我认清自己,所以这麽做。无法认清自己的是骆其笙和骆命,所以便宜了那个守护灵,使得守护灵在最後一刻为严司铭咒纹身。死的、是骆其笙和骆命,活的——」

「也是骆命。这可是骆家给他最有用的咒。」

「我懂了。」他弟说。「即便回归起始点,可是由名字带有的咒也消失了——」

啃噬着骆命的鬼老鼠被骆其酩抓起来,嫌弃的翻来覆去,然後丢给洛轻柒。洛轻柒踹了骆其酩一脚,不情愿的检查东风扛着的严司,正觉得奇怪时,只见黎检赶来蹲下,呢喃着还活着,可洛轻柒就不明白,徐夏泠说的死人是谁。

骆命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出声。这时骆四爷才想到他,将他翻面查看。

「活着?」

骆其酩笑,「嗯,三叔的名取的不错。骆其笙这名也不错,小柒你看,血流这麽多,还有一口气呢!而且你看!他底下的......吹笛者?嗯吹笛者,人已经被压到瘫痪了。」

「嘛,守护灵以自己为他纹身耶!这麽好的事,永远轮不到骆家人,所以,小柒你是姓洛哦!我超有先见之明!欸欸欸好痛!打我干嘛?家暴啊?」

「严司我带去医院,你们跟吗?」黎子泓说。

黎子泓将某只命大的丢到副驾驶座,东风及虞佟也上了车,他才锁上车门,一路疾驶。

到了急诊,黎子泓惊觉来回时间差很多,甚至有些去时没注意到的路,都被擦得发亮,只等着他开过去。

严司的家人到後,知道大概情况,当然有避开那些在常人怪力乱神的情节,意外的、他妈妈沈默一阵,以一种他妈妈都清楚的感觉,坐在手术室外,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让其他家人别来,他一人即可。

「他一直都是这样,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严司妈妈顿了下。「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他心中有把尺。我是他妈妈我知道,他看的太过明白,你知道怎样过的最轻松吗?是半梦半醒。人生难得糊涂。」

想了想,他妈妈笑说,「好了,我和以文都被猫咪大仙开过示,在手术室的祸害可是会遗千年的。你们有什麽事就去做吧,这里有我就好。」

黎子泓眉皱成一片,不待他厘清,手术室外,只剩失去笑容的严妈妈。

「看来你做人比我成功呢,儿子。」

严妈妈两眼茫然,直到灯熄。

人生难得糊涂。严司因此希望开开心心的过每天,有些事他参与,并不代表他热爱,他只是想增加生活的乐趣以及开心度。譬如大学事件。最後他愿意让学妹跟着,也不过是学妹不打扰他的正常生活。他没有像阿因一般,非得让真相大白的热情。

即使他很喜欢那个修道院的守护灵。他也没有想让守护灵和他说实话的意思。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会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寻找生活的乐趣、为了尽量延长自己的生命,关於这点,他和普通人并没有甚麽差别。其实说到底,他比任何人都喜爱会给他不同明天的命。和骆命的事也是。不过是人都有底线,他看到自己的那条线了。

严司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梦,然後自己叫醒了自己。他不觉得有甚麽。

「感觉如何?」

他看着广义上和自己同职业的医生,笑了。

「嘘。」他让医生安静,然後阖上眼睛。「来了。」

吹着古时童谣的笛声悠悠传来,慢慢的,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与老鼠吱吱声和着笛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笛声没了,严司听到人的啜泣声,挣扎的、旁徨的,彷佛笛声没了他们就找不到出口。

「怎麽了?痛?」

「学弟,你猜,在童话里是笛声先到,还是小孩先走出来?」严司看医生一脸茫然,他接下去说,「理论上是笛声先到。不过真实故事总是与童话是相反的。」

医生白他眼。「学长,请让我赶快做完例行的询问好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当然感觉很好啊,学弟。都能和你聊天了。」

孩童呼唤着吹笛者。於是老鼠找到小孩的位置,规画出一条条路线让吹笛者乘着夜色带走旁徨孩童们。

医生走了,他母亲将插在水里的吸管转向他。

他与母亲四目相对。

他母亲说。「你为了抓住会消逝的事物还真无所不用。」

「妈,你也不错。」严司说,「都把儿子卖给人家,至少两次差点死亡呢。」

摸着自己的皮肤,严司笑的幸福。

忽然想到甚麽,他又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和这件凶杀案扯上关系,毕竟我还是有身为执法人员的知觉的。」

「是,你只是顺水推舟。」严妈妈低声说。「但你要在你父亲发现之前养好身体。」

「妈,那你记得最近不要再去和那位骆家人通电话了,爸会发觉的。」严司礼尚往来的回。「好了,你先回去,我朋友他们会来啦,妈你回家好好休息喔!爱你!」

望着严妈妈离开的背影,严司终於落下一滴泪。

「鳄鱼的眼泪吗?」

说完,他脸上又有第二道泪痕。

他费力的爬上轮椅,边推着点滴架边慢慢转着轮子到厕所。他手打着颤,一颗一颗将病服扣子打开,淡淡的纹身在自己的注视下,颜色渐渐转深、成深幽的蓝色。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抚上自己的脸,脸上的纹身温暖的让他想继续流泪。

看着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

当他扣下扳机、剩下一口气,可爱又可怜的守护灵放弃了修道院,为他铭咒纹身。同时,凶手与一只老鼠开始尖叫、乱窜。他有瞬间茫然,然後凶手想离开修道院、再找据点,却被赶来的骆四爷和骆命堵住。

接下来、他就不知道了。

他已经无从得知守护灵为甚麽会帮助他们,又为甚麽最後选择了严司这个人。不过是他赌赢了如此而已。他摸着自己打入子弹的太阳穴,那里光滑如昔,只是脑袋阵阵顿痛,以及身体不断被撕开再重组的痛觉在困扰着他而已。

「严司?你在厕所?怎麽不叫人帮你?」

他扣完最後一颗钮扣,仰头再看已经不见纹身。

「嗯?阿因?你一个人来还是跟小聿啊?」严司神色如常,边说话边开门。「唷,怎麽这个脸?在阿因不再受伤前,我怎麽可能先不在呢?」

「你甚麽意思?」

「唉呀,就是阿因你比我更不受控制啊!为了你生命安全着想,我会头好壮壮的等着笑你的。是不是啊小聿?人家小聿都比你让人放心耶!」

阿因知道说不过他,只是用力的握住严司的手臂,然後把他移到病床上。

「对了,你没请看护?还有你妈呢?听黎检和大爸说,这几天不是你妈妈都有陪床?」

「啊,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严司回,「至於看护,嗯......我是不觉得自己需要请看护啦。反正我有猜到,接下来、会有人自愿当我的看护的。」

阿因一愣。「谁?」

「唔......骆家?」严司语带保留。他想了想又说,「毕竟我可是受骆命──欸?前室友和前前室友怎麽也来了?不是要结案了?」

喀擦。

东风顺手锁上门。「来逼供的。」

「我们思前想後还是不懂,严司你怎麽刚好到那间废弃的修道院。」黎检说。「我们查了犯案者与你的交集,除了骆命再无其他。所以?你有甚麽话说呢?」

严司笑了笑。嘴与眉眼都弯的过分。「那天是我失踪......第几周年啊?我有点忘了。总之,我在国内的话,那天我人都是在那间修道院的呀,亲爱的前前室友。」

「你失踪过?」阿因惊讶的看向严司。

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严司舒服的纾了口气。「嗯,在我国三的时候失纵的。想想我也真励志,高考竟然没有考差,我活得这麽积极向上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再不久,我妈和骆命的养母让我和骆命互相照顾。嘛,这就是孽缘的开始。」严司半闭着眼,余光发现东风若有所思。他继续说,「所以这根本是无妄之灾啊!」

东风忽然问,「手枪呢?」

「哪里有手枪?」严司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累了。「嗯......我也不知道手枪......或许有或许没......谁叫那个小警察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我好像还把他的警徽拆下,他应该缝回去了吧?还有问题吗?」

「凶手遗言。」

黎子泓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他看着严司的脸,然後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楚。

──『在枪响的那一刻,我想到主耶稣。』凶手静静的在骆命耳边呢喃。『从信仰存在的瞬间,我们就背负着信仰的原罪。我听着那些求救声,送他们去见他们的主......我想你也见到你的主......这样世间就不会有动摇的信仰。一如我遇见他。』

──『我听到他的求救,於是他成了吹笛者的老鼠。』

──『我坚信、回归真理的时刻,将带着死者见到他们的信仰。那些背信者、判教者,将无有痛苦、从矛盾之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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