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後来才知道戴洛是行政人员,而他口中的庚学姊其实和他一样,今年大一。那个不知是戏谑性的称呼还是真的是王子的冰炎殿下,今年高二。所以他有时在黑馆会听到有人叫他冰炎学弟,或是冰炎而已。
Atlantis学院没有他想像中的和平。学生的个性和老师的个性都百百种,让丧门再次深切体会到一样米养百种人的意味,对於他住进黑馆这件事,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太一样。
今天是星期日,用完早餐後丧门意识到安因好像也在黑藤馆後,直接去敲了安因的门。
「安因,可以继续教我吗?」
安因依然以优雅的笑容回应他。「好。对了,今天会有新的住民哦,而且新住民你也认识。」
丧门的脑内盘旋着他新认识的同学及老师们,然後疑惑的蹙眉。在他筛选後,好像没有一个符合安因给的条件。
「是漾漾喔!」
丧门愣了一下。首先,这位学弟好像没有和安因很熟,会什麽安因会直接叫他漾漾呢?再来,他相信漾漾也不是什麽黑袍,学弟会愿意住进这......嗯,令人眼热的黑馆?
「因为无袍级的宿舍不够了。」安因给个轻飘飘的答案,然後喝口茶。「嗯,我想想,上次和你说到哪了呢?」
提到漾漾,他不免俗的会想到最近班上传的很凶的降堕。他们说有个幸运的学弟从旁看到近年来很少发生的降堕。降堕的神是被派到原世界当山神的神族。
「安因,降堕仪式是怎样进行的?」
安因嗯了长声,「首先,要凑齐四人,在画好的咒阵上,夏天你等等喔,这法阵呢基本上是这样画的,不过要因应降堕的时间和环境来调整,这就要靠经验了,在这方面冰炎还满厉害的。」安因画了法阵在丧门带来的笔记本上,并标记四人站的位置,以及神所站的位置。「事前准备大概就这些,当然还有领路者解谜语的事。不过,解谜语是神及领路者之间的事,而每个谜语被领路者破解的过程都不尽相同。」
安因讲到这,眼睛眯了下。丧门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四个人有自己该做的事,领路者负责和神沟通,并将神领到神所希冀的降堕,所以站在神的正对面。」他在他说的位置打个勾。「守护者是守为整个过程不被外力打扰,为了表示尊重,他也会向神报上自己的名,不过仅此而已。他站在领路者旁边;低唱者和咏咒者理所当然是从开始到结尾都必须不间断的唱词或咏咒,每场降堕所用的可能不同,这必须依据画阵者所给予的提示进行,他们站的位置在领路者和神的中间。」
「最後,神跟着领路者降於大地、化为虚无,融入进世界之中。但在这之前,神可能会给予自己看上的领路者礼物。我们称之为最後馈赠。」
丧门蹙眉。「这是每个神族都会经历到的吗?」
「不一定。」安因笑着将丧门的笔记本往前翻,「我想我们还是赶快讲之前的咒术好了,时间宝贵。如果夏天真的对降堕很感兴趣,可以问戴洛或者直接去问冰炎哦。」
「冰炎......我不敢希冀。」
安因爽朗笑出声。点了点头。
「唔,我想起之前的进度了。好!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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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莠子有点後悔在开学第一天和高二A班说的话了。虽然他讨厌高傲、目中无人的人,也许那个人实力真的很好、也真有自傲的资本......不过他很快就想到那次遇到艾伦的事,或许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不过,这学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瞧瞧,才开学几天而已,他就请了多少假,还有他和他的搭档也预先请了之後的假。
「冰炎这样没什麽不好的。」他的学生夏碎向他耸肩。「他读万卷书也行万里路,而且他出席率会抓得刚好,老师不用担心出席率不够的问题。」
谷莠子重重叹气。如果他第一天没那样做,的确可以轻松的放手、管他是死是活,不过事实并不然。为了生计、为了他谷莠子在学生面前的尊严,这件事不能这麽算了。
夏碎好像明白他的想法,以谷莠子之前常常见到的笑容点头。「我会转告他的,但老师我必须告诉你,有第三种做法。」
「什麽第三种做法?」
好像知道他会这麽问,夏碎眼睛眯的像狐狸似。「把我和他当特例。其他敢反抗的,跳一个打死一个,反正在学院是死不了的。而且我和他有正当理由,再不服可以请他们找公会。如果他们不尊重你,就是看不起公会。」
「我试试。」谷莠子说,然後他突然将语调急转直下。「不过,黑袍很难考吗?有那麽宝贵吗?跟公会──」
夏碎愣了愣,随即转身。
昨天刚帮褚冥漾搬完宿舍的冰炎咳了声。他并非是来找夏碎的,谷莠子明白他出现在这里,只会是来找他的。
「有事吗?」
「关於伊达的。」冰炎直接切入正题。「之前处理降堕时,我看到笔记本的外皮上写着伊达。後续处理上,必须例行性问一下关於他的事。」
来了。
谷莠子深深吸气再吐气。从进入这学院前他就晓得总有一天会有人来问他,不过他从未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迅速,而且是由这不苟言笑的学生问他。面对他,他会有种恐惧感,觉得这名学生会将他看透。也就是、这名学生真的很强大,强大到可以穿破谎言。
「你是怎麽知道我和他有关系?」
「公会的情报向来是无所不知的。」冰炎冷哼,「但太琐碎的事他们懒的记。」
他不得不承认,这名学生的眼很锐利。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冰冷、排外的。谷莠子眯起眼,细细数着他和伊达究竟分开旅行多久了。那次的别离,究竟带给他和伊达什麽,或许是更成熟得一种转捩点,也或许是适当的抽离情绪不让一切脱轨的太严重。
可是,现在隐隐有种并非如此的感觉。
「你想问什麽?」
「你知道他曾经进行什麽研究吗?」
「我不太清楚。」谷莠子毫不犹豫的回答。「或许是和空间相关的吧?他也很擅长空间魔法,他曾经试图创造一种新的体系缩短空间及空间的距离。」
冰炎与他对视一阵子後,勾起一种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容。那让他打从心底微微发毛。虽然时间短暂,但让他印象深刻。
「空间吗?好,我会将此列入参考。」
参考?
难道这是......陷阱?
不、不可能。谷莠子很确定伊达不认识眼前这名学生,也许只是他自己多虑了。或许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太引人注目,或许只是他自己觉得伊达还在旅行,在空间及空间之中,和形形色色的人们再度产生关联。
他握着双手,看着冰炎离开。
紧张的情绪尚未完全消退,夏碎观察他一阵。
「我也该走了。」
「他......他。」
「他有点小心眼,而且嗯......其实我也是耶!」夏碎眨眼,戴上任务执行时的面具。「谷莠子老师,这是我和你的秘密。」
谷莠子欲言又止。他发现自从与他们分别後自己的言行越来越偏,不知是好是坏。他背考着椅背,呼吸几次才觉得放松了点。昨天公会来人请他配合也没这麽紧张,闭眼想了想,他拨电话将冰炎请假的时间给公会与他接应者。
「没事......会没事的。」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人,他讷讷的朝着远方说着。那样的谷莠子兴许在他自己心里也是很难见到的,就像是装在大人心中的小孩,听闻一点风声便怕的不得了。
但是。这是一种直觉。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半晌无言。而後起身,似是个难以捉摸的法师消失在密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