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廿六年冬
金黄色的日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被薄雪覆盖的大地,反射出浅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几束的阳光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容锦华站在高大的松树旁,怀里揣着银丝鎏金袖炉,纤长的眼睫盖住眸光。
哥哥好慢呐……她轻吐了口气,微暖的气息在空中漫开浅白色的薄雾,让容锦华忍不住格格笑了。
笑声环绕过耳还尚未散去,却突然有打斗声越发接近,一个人影突然极其迅速的冲了过来,手极用力的强拉了她的手,让她揣不住手里的袖炉,只能松手让其掉落至地面。
容锦华眨了眨眼,但还是跟着来人边跑,边偏头向後看去,看着後方几个明显是刺客之类的人物,她凉凉的问,「被追杀呐?」
男子充耳不闻,只是边带着她在林间穿梭奔跑,最後在找到一个隐密的石洞後,飞快地带着她奔了进去。
容锦华一手扶着天然的石墙,一手捂着胸口微喘着气,待气顺过後,她方才撇头看向带着她过来的陌生男子。
他一袭茶白色绣竹布袍,戴了顶帏帽,长至颈部的黑纱遮掩着面容,五官若隐若现。容锦华立刻伸出柔嫩的小手一手摘掉他的帷帽,对方根本没想过她会突然有此种举动,於是便愣愣地被容锦华得手了。
他刚要张口怒斥,却见她唇角微勾,桃花眼儿眯弯如月,容貌极其倾城,她先他一步开口,「不错。」
「不错为何?」一问出口他便後悔了,他没事跟这世家小姐搭何话啊?於是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长得不错。」容锦华软哝的声音笑着回答。
莫名其妙,他想。
容锦华也不等他回话,拢了拢肩上的狐狸毛领玄黑色绣凤大氅,边随意的找了块石块落坐,然後又开口问,「谁追杀你呐?」
他沉默不语。
看到他如此不配合的态度,容锦华柳眉轻挑,连嗓音尾句都有些上勾诱人,「我也不愿关心,偏偏你硬是拉我来。」
「亡命之徒岂能容活口,」他轻哼,不满的道,「要不是我拉你,你早成白骨。」
「哦?」容锦华偏着头轻笑,慵懒而勾人,「若非公子往我这儿跑,我岂会遭遇此事呢?」
容锦华暗忖着,自家哥哥应该过不久便会发现并未出现在约定地点、莫名消失的她吧?便不该给哥哥说服,不带任何影卫下人出来这大清寺一趟啊,她噘嘴再次吐了口气。
眼前这人纵使被追杀,对她却也没有恶意。她想,倘若真有恶意,那如他所说,他只要当时不理会她,身为目睹到这出追杀戏码的她,也必定是无法孤身顺利脱身的。
他根本不愿意理会她有些咄咄逼人的问句,一手压着左手臂,另只手从衣中掏出几个瓷瓶。
容锦华曲起双腿,手抵在膝上,掌心撑着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她如此平静的态度反而引起对方的注意,於是待上完药後,他问,「你不怕?」
容锦华眨了眨眼,「怕啥呐?」
「一切。」他说。
「公子,是您抓奴家来的。」她字句之间说的极缓,还轻笑着,仿似他的问题有多可笑,「既如此,有敌你砍、有难你挡、有关你闯,这些基本道理,您该要知晓的啊?」
他忍不住眼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