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晔却没有开口打破宁静的氛围,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不发一语。
许久後,李启言叹了口气,安抚似的顺了顺她後背,极轻的问,「怕什麽呢?」
容晔咬紧了下唇,却完全克制不了自己发颤的双手。
对,她很怕,她怕极了。所以在忍了几天後,即便如此深夜,如此不合规矩,她却执着的想看到李启言,想听到他极温柔斯文的嗓音。
从前几日在皇宫中北夷使者的身亡,到回府中祖父唤她提醒般地告知北夷可能作为後,她便惶惶不安至今。
害怕到了极点,慌乱到了极致,但她却不敢同娘亲、祖父诉说这些惶恐。
她不敢说、不愿表现,只装作没事模样般继续着日子,但却怎麽也安抚不下自己心中无止尽蔓延的恐惧。
怕什麽呢?
明明平阳城固若金汤,明明自家爹爹领兵压制北夷已多年,明明祖父也洞悉并猜测到北夷的作法,但她却依旧安抚不了自己。
鼻眸酸涩,她张开口要回话,却发不出声音,咽了口口水後,她方才声音有些乾涩的问道,「哥哥,对你而言,平阳城是如何的存在呢?」
李启言垂眸不语,手却没有停下动作,依旧顺着她的背安抚着。
容晔没有等他回话,甚至她适才的问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她只是又张口,「哥哥,对许多人而言,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去那极北的所在,平阳城太虚幻了,它只是边关的象徵,它守着北方边境,它是大齐对北夷的分隔。」
容晔吸了吸鼻,声音哽咽,「但哥哥,对我而言,平阳城是我的家。」
至今十四年头,她极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北方,京城再繁华,却如何都像个过客匆匆来往。
「我真的怕,我怕惨了,我怕爹爹不慎真被北夷算计、我怕兄长和容骅在战中受伤、我怕任何我认识的人会就此和我天人永隔。」她抬起头,眼中红丝遍布,眼角含着泪花,连脱口而出的嗓音都发着颤。
李启言伸出指尖擦去她即将流下的泪珠,轻声问,「你怎麽想呢?」
她试图扬起唇角露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带着哭腔微哑着声喃喃道,「我怎麽想都不重要,哥哥。我什麽忙都帮不上,我自诩聪明,但却在这时慌乱的什麽都做不了。我唯一做到的,只是写了书信给爹爹,仅此而已。」
容晔强睁着眸,试着不让泪水落下,却只是徒劳无功,连串似的泪珠掉的更快,不断滑落过脸颊,染湿了她和他的衣襟。
「祖父要我莫忧,但我要如何不忧心呢?」她笑着,却凄美至极,「祖父和爹爹即便再认同我多有天赋,却在可能真有战况发生时,不愿让我牵扯其中,对他们而言,我终究是娇疼於掌心的女儿家。」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宁可我从初始便想不透、猜不中,而不是如此纠结着却无能为力,更非如此为了安抚祖父娘亲而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