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站在那,看着他们把死人抬出去。傅趋光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
丁宛心移步到他身边,看见他憔悴的脸。
「初六那天,我是想去给他找间安养院的。」可是那天因为公所停车场的自杀事件,他被带到警局,这件事就这麽耽搁下来。
最近他才打算要重新去谈这事。
「昨天晚上,我忘记锁门,他跑出去,跌进大排死了。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丁宛心说不出话,沉默地站着。
「如果初六那天没事,今天也不会出事。」他继续喃喃自语。
「傅趋光……」她抱住他。
他没有哭。他哭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把他哄上床,让他好好睡一觉,又弄了点吃的放在电锅保温才走。
第二天还是往傅趋光家跑,他还躺在床上,昨天的东西也没吃,丁宛心叫醒他,才知道他根本没睡着。睁开通红的双眼,傅趋光说今天火化了。明天一早要回老家一趟,和母亲放在一起。
她轻轻抱住他,想给他一点温暖。
傅趋光回去了,那天没等到丁宛心的厉招阳也把截图「不小心」地传出去了。
内容到底有些什麽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们都说她不要脸。老师找过她,告诉她不可以谈恋爱,更要她不要去骚扰资优班的同学。
在学校里更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到了期末,傅趋光一直没有回来,也很少跟她联络,他只说要修墓。
学期要结束的前几天,班上缴交毕业旅行的钱突然不见。
却出现在丁宛心的书包里。
可是那个书包不是她的!现在这个是忘在厉招阳家的那一个!
她知道是谁搞的鬼,可是她百口莫辩。应该是说,她说什麽也没人相信。
大家知道她家境不好,会偷钱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老师说要记她两个大过,请她父母去学校一趟。
丁宛心的母亲在办公室赏了她大大一个巴掌,揪着她的头发,骂她丢人现眼。她母亲央求老师再给她最後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报警。学校也不愿意这件事闹大,愿意给她机会,并罚她整个暑假都要来学校操场拔杂草作为处罚。
早晨的操场上,空无一人,炽热的艳阳下,只有她蹲在那里汗如雨下。
丁宛心不是黏人的人,和傅趋光渐渐失了联络,她知道他们才刚开始就分开,会这样是必然的结果,虽然心里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偶尔还是会想起他,但是她绝对不是紧迫盯人的人。她想,在他不在的这期间,她发生那麽多事,搞得差点都要被退学了,他不知道也好,否则真不知会再闹出什麽事来。
暑假不知道过到了哪一天,刚从学校出来,她就遇到了傅趋光。
「晒黑了。」他说。
「你也是。」
没有人先提起自己的事,彷佛彼此只是在路上巧遇。
她跟着他到傅趋光的家,屋子里很久没人住,都是灰尘。她主动拿了抹布帮忙打扫,连床单枕套都洗了。晒最後一条被子的时候,傅趋光拉住她的手,吻住她。
她抱着他的腰,原本很多话想对他说,如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要这样抱着,享受这温暖就好。
傅趋光拉她进屋,上次见到她还是冬天,现在都已经热得只穿一件棉T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原来都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热切地吻着她,把她的衣摆拉起来,脸埋在她的胸上。
她靠在墙上任由他亲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就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才是这阵子真的叫她难过的事,其他的她一点也不在乎。
傅趋光卸下她的内衣,揉捏着她的胸,得意地笑着说:「都还没搞到你,怎麽可能不回来?」
丁宛心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知道这麽长的时间,他应该是走出来了。
傅趋光脱下她的短裤,吻住她的唇,不再让她说话,丁宛心没有挣扎,颤抖着接受他的触碰。
经过她的默许,傅趋光的手伸到她的底裤里。
丁宛心轻轻叫着,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和厉招阳的那一天,太不堪。
她攀住他的脖子,「傅趋光……」
「嗯?」他手正忙着,一边抽空回答。
「你能一直陪着我,不要再离开了吗?」这段时间没有他,她觉得好孤单。
「好啊!」他笑,「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开你。」他已经手忙脚乱戴好套子,捧着她的腰,准备长趋直入。
丁宛心脸一红,不敢看他。
「好痛!」
傅趋光喘着气,不管她的低喊。
她不停喊着痛,接着就哭出来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傅趋光心烦意乱,只好把她放在桌子上。
「你怎麽了?」
「很痛啊!」她抹了抹眼泪,这种事怎麽会这麽痛啊!
傅趋光抱起她,将她放在没有床单的弹簧床上。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朵,又吻了吻她的脖子,像举行神圣的仪式似的,一路吻遍她的全身。
「女神,你是我的女神。」他低语,虔诚地碰触她的身体,不时抬头看她迷茫的娇颜。
这吻又湿又痒又带着情慾,她抽咽着,觉得心底有一股感觉窜了出来,很想拥抱他。
看着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有他吻过的痕迹,他很得意。丁宛心对他伸出双手,他投入她的怀抱之中,感受彼此一寸寸地合而为一。
她还是喊着痛,傅趋光在她耳边安抚着她,直到完事,她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她不後悔,她喜欢他,她愿意。完成这艰难的一次,傅趋光大汗淋漓。
「痛死我了!」到现在都还在痛!这种事到底有什麽好的?丁宛心抱怨。
傅趋光没说话,直到他们都穿回衣服,她才又问,「这次回来,打算要做什麽?」
「老样子。」他点起菸,「这条路是回不了头了,回了这镇,就是这个样子。」
「傅趋光,我觉得你不是真的坏人,真正坏的人,表面上都看不出来的。」她有感而发。
傅趋光笑了笑,「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夸奖了。」
傅趋光回来之後没有回赌场,反而在酒店里帮忙。
戚媛媛现在的样子,他已经认不得了。他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叫残花败柳。歪嘴霖依旧守着她,直到後来她不知道被谁搞大了肚子,还是歪嘴霖陪她去拿掉的。
他给她买猪肝汤吃,给她买饭,买补品喝。那一夜,她哭着叫他滚,她说像她那样没心没肺的女人不配有男人爱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会让自己陷入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切完全脱离掌控,她的生活、她的身体都在失控。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一直守在门外的歪嘴霖突然听见房间里没了声音,很害怕,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备份钥匙,一进去就看到倒在床边一脸铁青的戚媛媛。戚媛媛因为用药过量又被送进医院,傅趋光接到歪嘴霖通知,到医院的时候警察也在。
傅趋光只冷冷看了戚媛媛一眼,就走了,那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
她知道自己触犯他的大忌,勾起他最痛恨的回忆。那之後她再也没遇过他,他不愿意见到她,她也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出院之後,她被送进勒戒所,歪嘴霖陪她去的。
那天,她素面朝天,一脸苍白,早已经没了当初花样年华清秀佳人的样子。她对他说,「如果我出来之後,你不嫌弃我,我就嫁给你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没什麽表情,整个人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这辈子爱不了最爱的人,不是最可悲的事。最可悲的是错过了身边那个最爱她的人。
歪嘴霖满脸的愁苦和泪,送她进去,保证自己一定会等她出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最後不是他等她,因为他等不了她了。在一次争夺地盘的械斗中,他被人捅进了心窝子,这辈子再也起不来了。
那阵子傅趋光很消沉,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就这麽离开他了,说穿了他们的命都不值钱,他们只是上头的一颗棋子,这辈子就算熬到了出头的那一天,也是不知道用多少条别人的命换来的。
傅趋光回归半年就上了位,成了善哥底下的第一人,看上去风风光光,却只有丁宛心知道他心里的苦。
「最好的兄弟已经不在了,往後不知道又要踩着谁的屍体往上爬。」他曾经对她这样说。
傅趋光有钱,知道她缺书,给了买了一屋子参考书,各种版本都有。丁宛心没事就往他那里跑,即使他不在,他的屋子也经常亮着。
他喜欢到家之前,远远就看到家里亮灯,只要她在,就是他内心唯一的慰藉。
丁宛心始终没把学校的事告诉他。她知道他行事冲动,要是说了,事情肯定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反正熬过这学期,学生们也不一定要天天到校了,她在家自习,谁也动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