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熠离开後,谢璟珞独自练功。
可让她困扰不已的是,她脑海中竟然时不时就会跑出来那个男人。他身上温暖的味道,沉稳的声音,这一切都让她想狠狠给自己一拳提醒自己千万要清醒。
吐出一口气,她狠下心将那男人扫除在思绪之外,回想大殿发生的经过却使她眉间微蹙。
她感到非常不满,因为想起了那位惹她心情不愉快的人。
这时房门微启,月白探头轻轻推门而入,对着在软榻上专心练功的谢璟珞说道:「小姐,老爷来了。」
「呼……」谢璟珞缓缓收回神力,逐渐让气息平顺。
「请他进来吧,我换身衣服。」
「是。」
…
谢璟珞拨开透光的紫红色帘布,缓步走进了前厅。
「伯父今日怎有空来璟珞这儿坐?」
谢延胜从椅中起身,转头看见她一副不急不徐的样子,不禁怒气升起:「璟珞!」
「你和那个鬼王到底怎麽回事?」谢延胜的问话毫不迟疑,几乎鬼王大人前脚刚踏出谢府他就跑到她这儿来质问她了。
他面对鬼王大人无法问出心中疑问,但他可以问他侄女。
不久前在主院大厅上发生的事情,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ㄚ头竟然和鬼王有不蜚的关系,而且这事恐怕过不久就会传开了。
也不知到对这ㄚ头而言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延胜满腹疑问,这神秘莫测的鬼王为什麽会和这个无才无德的侄女认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嗯……该怎麽说呢……?」谢璟珞一副困扰的模样,好像她将要说的话令她难以启齿一样。
这、这……谢延胜看着她烦恼害怕的表情,脸色变的扭曲,不好的想像全跑了出来,让他流了一身冷汗。「你、你跟他该不会……他该不会对你……」
「嗯……?」谢璟珞的眼神水汪汪的,眼神乱飘,烦躁的搓着手,这一切看在谢延胜眼中,完全就是默认了。
「你……你……你!你这不知廉耻的!」谢延胜已经气到骂都骂不出来了,毕竟事情至此已经无法挽回。
「看来……只好想办法让你嫁进鬼王府了……」谢延胜吐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伯父明日进宫时会向圣上禀报这件事。」他能预料到,恐怕这侄女和鬼王未婚有染,已经传遍了京城。
「什麽?」谢璟珞这才瞪着他。
她有没有听错?这人刚才说了要她嫁给他?
谢璟珞暗自咬牙,这下不好办了,她没料到这事如此严重。这个时代果然女人的清白就是一切吗?
她以前明明总是跑去缠着萧重白……那时候为什麽就没人管?而这次只是鬼王跑到谢府来(其实还进了她的院子),伯父就这麽大的反应?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挽回你的名誉,」谢延胜皱着眉,忧心道:「不管如何,外面的流言对你的名声绝对会是不小的损伤,你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气死……必须在他回来前解决这些荒唐事……」
「等等等等……」谢璟珞打断他,嗤笑道:「伯父呦,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我和那个人之间可是清白的。」
「什麽?」
「我说,我和那人之间可啥事都没发生!」谢璟珞定定地摊手,扬声道:「可不可以别再说这事了?因为这完全不是事儿!」
「你和他没有……?」
「没有。」谢璟珞的声音十分笃定,「而且我可以保证,京城里绝对不会流传我和鬼王有染。」
「……怎麽说?」谢延胜呆愣道。
「伯父可要想清楚了,」谢璟珞盯着谢延胜,不想忽略他任何一丝表情:「谢璟珞我呢,本就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後的笑料,听说还有说书人将我作为笑话的女主角,编成了故事到处流传,说是死缠着前途光明英俊书生的花痴赔钱货,虽然听说那故事挺受欢迎的……但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谢璟珞是谢府花痴女、倒贴的赔钱货,难道还会有人相信堂堂战神王爷和这种白痴女人关系不纯这种无稽之谈吗?」
「这……」谢延胜撇过脸,双手插着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一切不只关乎你而已……对谢家的名声而言也是一大损伤……」
果然。
谢璟珞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从以前追着萧重白到处跑的时候起,谢璟珞的名声早就丢光了!事到如今伯父还想挽回什麽呢?」
这个男人在官场上虽然谨慎,是少数没有偏向任何一党的官员,但事实上他的野心却不小於其他人。他谨记兄长的谆谆教诲,懂得保全自己,可内心却与其他同僚一样亟欲升官,不想一味拘泥於礼部侍郎这职位。
可是他难道以为,和鬼王通过结亲来拉近关系,就能得到鬼王的支持?
未免太天真了些。
「伯父应该也晓得吧,」想通後的谢璟珞,开始缓缓说道:「鬼王是不能惹的,如果伯父没有经过鬼王同意,擅自对皇上提了婚事,恐怕那下场呦……」说着,她用某种遗憾的眼神盯着谢延胜。
被女孩的双眼盯得有些後怕,谢延胜想起了鬼王的各种血腥事迹,虽然打消了让这个废物侄女的婚事,但他仍然感到内心有些不平衡。
「……那鬼王今日到底为何而来?」谢延胜理清了思绪,终於找到了自从鬼王大驾光临後心底一直觉得古怪的真正原因,「他和你说了些什麽?为什麽找你?还有你又为什麽和他相识?」他的音量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激动,丢出一堆问题摆在谢璟珞眼前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又要骗说他是她的师傅?谢璟珞迟疑。
……不,她还不想透露自己正在练武的事。
「他……」谢璟珞眼神呆滞,就像那个原本的无脑谢璟珞又回来了似的,「鬼王殿下其实是……听说了城里那些被夸大过的故事,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的一样……嗯,你知道,就是无脑的任性花痴女。」
「你当我傻子吗!」谢延胜恼羞成怒的咆哮,「那、那人分明邀你去选妃宴!」他实在是无法不去怀疑。鬼王参加钦王的选妃宴,干嘛还特意邀这ㄚ头……?难不成……谢延胜突然注意力集中在女孩精致的脸蛋上,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是看上她的美貌了?
「伯父,」谢璟珞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建议您就别管这麽多了,为了这些无聊的芝麻小事操心,还不如多管管您夫人吧。」
「你!你这没礼貌的ㄚ头!女人应有的礼节一丁点儿都没!」谢延胜听见她大言不惭,思绪全抛到了脑後,怒道:「你伯母说什麽你就听什麽!知道了吗!」
谢璟珞朝他吐舌。
「再见了,伯父。」不等谢延胜回答,她迳自转过身走回里面的房间,随意的挥了挥手。
「喂……」下意识想叫住侄女,但最终仍然没能说些什麽。谢延胜一脸谜团未解的呆站着,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从容地消失在绣工精致的薄纱後头。
…
夜幕降临,谢璟珞沐浴完,换上的却不是平常的白色睡袍而是紧身黑衣。
今晚她有一项计画,这项计画将让她开心度过这无趣的夜晚。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更加的愉悦,美丽的紫眼睛盯着桌上那一瓶东西,嘴角不怀好意的翘起。
那是下午吩咐月白与鸢飞出门采买药材,在傍晚前及时做好的药,至於药的作用……
「珞儿这身衣服,是准备去哪儿呢?」
突然的男声让谢璟珞吓了一跳,停下手上正在整理衣领的工作,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回头一看果然是王熠。「你来做什麽?」她的语气十分不友善。
「原本过来只是想向珞儿道声晚安,」王熠一双狭长红眼紧紧盯着女人,「可是没想到珞儿竟然准备出门。」那一身黑衣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曲线,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好,既然你道过晚安,那你可以走了。」女人毫不客气。
「不,」王熠无所谓的说道,「我不走。珞儿明显没有就寝的意思,那句晚安不就失去意义了?」说着说着他竟然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了下来,舒服的靠上椅背。
「……你的目的?」谢璟珞开门见山。
「……」王熠垂下眼,嘴角却淡淡勾起,「珞儿真是杀气腾腾。」他低声道,「这是何必?我只不过是想陪珞儿一起去罢了……」
「不劳烦您大人了。」
「……我就是想陪珞儿去,」王熠语气异常坚决,「无论你想去哪里。」
「哼,」谢璟珞嗤之以鼻,故意刁难:「难道连地狱也去?」
「当然,若是珞儿想死,那我死也会跟着你。」王熠望进她的紫眸,「只不过……我非常清楚珞儿还没有那个打算。」
谢璟珞眸光闪烁,对於他说的话多少感到有些震撼。
「还是回到你的计划上吧,」王熠眼神同样闪了闪,盯着她,「难道珞儿打算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怎麽会。」
「还是说……我应该要叫你的另一个名字,鬼魅?」
王熠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这让谢璟珞的桃花眼不悦的眯起。她隐隐感觉到,当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时似乎让他心情很好。
「如何?打算让我跟了吗?」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谢璟珞面无表情。
「那天你回来时身上有地灵果的味道。」
王熠没有什麽表情,但谢璟珞敢说,她绝对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笑意。
「你鼻子有这麽灵?」谢璟珞撇嘴。
「还行。」
「……」这个男人的回答总是这麽简短。「呵呵,」谢璟珞低头笑道。
「……果然鬼王殿下神通广大,算我输了。」
王熠看着她脸上的那抹微笑,红色眼中那道锐利也逐渐不复存在。
谢璟珞放弃似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好奇,那就来吧。」顺手将几只刀子和桌上的那瓶东西收进衣袋里。感觉到男人起身,走到她身旁。
「现在想退出还来的及。」她望着他,做最後的挣扎。
「这点珞儿绝对可以放心。」王熠俯视着身侧的女人,再次说出让她失望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