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都还没吃完你们在演哪出?」
顺着声音的方向,牟舒瑀和安骐宥同时看向声音的位置,只见站在安骐宥背後不远处的甘祈正双手捧着一个铁制便当盒。她瞥向牟舒瑀手上那盒只能看见满满绿色的透明保鲜盒,流露出嫌弃的神情,紧拧着眉头,「突然想到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甘祈迈开步伐,拉了一张椅子到他们的桌子旁,将便当盒放在桌上,「不介意我加入你们的饭局吧?」
牟舒瑀直觉地摇了摇头,甘祈拉了下她的手,「那坐下吧?」
「可是我吃饱了……」牟舒瑀迟疑的说。
「那陪我聊聊吧?」
怔愣了一会儿,牟舒瑀拉回椅子,坐了下来,只好再次打开保鲜盒盖。本来一直沉默的安骐宥,见牟舒瑀坐了下来,又再次解开便当盒的橡皮筋。
甘祈打开单层便当盒,里面都是她亲手烹调的家常菜,基本的蔬菜和鱼肉配上紫米饭,她将煎的酥脆的鱼放进牟舒瑀的盒子内,「工作一整天,只吃那些怎麽有力气?」边说道边将便当盒内的菜夹出一些。
「我不饿……而且你分这麽多会吃不饱啊……」她一只手档在盒上,着急地用叉子想将鱼弄回甘祈碗里。
「我只有几场戏,没什麽要紧,倒是你,不要为了减肥弄坏身体才好。」甘祈耸了耸肩将便当盒拿到手上,以防牟舒瑀又将食物丢回来,「我以前也是吃这麽一点点,结果最後营养失调还上医院吊点滴了。」
「我有注意营养的控制……」牟舒瑀讷讷的解释。
「阿姨,那我的份呢?」安骐宥突然开口,打断了俩人的食物分食战,眼巴巴的看着甘祈的便当盒。
「你自己有何必跟我抢?」甘祈瞥了下安骐宥,视若无睹地开始拿起筷子动口。
牟舒瑀注意到不对劲,疑惑的问:「阿姨?」
「我妹妹的儿子。」甘祈睨了下安骐宥。才刚吞咽完嘴中的食物,突然咳了几声,或许是吃得太急了被食物呛到。见状,安骐宥迅速的拿出矿泉水转开瓶盖,递到甘祈面前,在喝完开水後,甘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安骐宥的肩,轻笑道:「不愧是我的好侄子,反应这麽快。」
安骐宥若有所思的望了下甘祈,没多言,低头继续专心地吃着便当。
「舒瑀,嚐嚐我的手艺。」甘祈指着牟舒瑀碗内,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
牟舒瑀也不好再拒绝,连皮带肉地咬下一小口鱼细细品味,吃完後她朝甘祈一笑:「嗯,很好吃。」
……好像有妈妈的味道。
「好吃就把它吃完。」甘祈满足的莞尔一笑。
在用完餐後,甘祈突然问向牟舒瑀,「对了,何导有找你去试镜对吧?」
牟舒瑀拿着矿泉水的手顿了下,尔後放下矿泉水点了点头解释,「嗯,但那天是妈妈的忌日,必须下南部一趟。」
「这样啊,何导的戏是个难得的机会呢。」甘祈满脸婉惜的说。
牟舒瑀眼睛定格在前,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一双褐色瞳孔,没有犹豫她立刻偏过了头。
「我也很遗憾。」
休假那日,牟舒瑀凌晨四点就起床,睡了两小时便出门搭上南下第一班自强列车。
平日这个时间的人群也相对较少,她刻意打扮的不起眼,仅穿着简单的素面T恤和黑色紧身裤,并且戴了口罩和鸭舌帽。
靠窗的座位让她可以安心的藏身在靠窗的位置。
入座後,她戴上耳机,打算就此打发时间,指尖才要点下拨放键,突然袭来的疼痛感让她蹙起眉,伸手按压右下腹,没一会儿,感觉又消失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约莫四个小时过去,音乐清单不知轮放了几次,列车终於到站。
牟舒瑀伸伸懒腰,虽然时间已接近中午,但或许是因为终点站的关系,下车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出站後,她熟捻的走到车站对面的公车站牌,拨了通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报备自己约半小时会到。
附近的店面看似和当年一样,但也有几间已和她记忆里的不同。
天气闷热的让她难受,她强忍着剥下口罩的冲动,额间顺势落下几滴汗水。盯着眼前的景物,她不禁思索起──上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好像是南下拍戏时顺道而来的,那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呢?
然而,她怎麽也想不起确切的时间,唯一浮现的记忆是那双彷佛在控诉她的眼。思及此,她难受的摇了摇头。
公车停下,牟舒瑀压低帽沿踏上车,为了方便下车仅站在门边的位置。
转进小巷,车门打开,她向司机道谢後便下车。
眼前的道路除了旁边田地和脚下柏油地以外,空旷的显得一望无际,视线所及的远方有几间房子,而那里有她要去的地方。
她摘下口罩和帽子,戴了好一段时间的口罩让她无法好好呼吸,现在才终於能呼吸到空气,与台北充满杂质的空气不同,这里乾净的只有植物和泥土的味道。待呼吸平顺後,她迈开脚步往目的地的方向前进。
约莫走了十分钟,她离方才看见的房子只剩一尺距离,眼前几间比邻而居的住宅区,还有在门口聊天的妇女及奔跑的孩童。
这个城市,让她恍惚的以为自己身在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认出她是艺人,也没有人朝她围观拍照,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舒瑀,你到了啊!」身後传来隐藏不住喜悦的声音,牟舒瑀转过身,在看见眼前的人时心脏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