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目光扫向负责人,直直地盯着对方观察了半晌,看一看,她不自觉眯起了眼,隔了一会,她才後知後觉的发现一件事。
眼前的人虽然肤色白皙看起来皮肤弹性水润、嘴唇就像是上了层唇膏一样粉嫩,还有一个标志的瓜子脸,但是……他的喉间微微突起的东西,似乎不该是出现在女生身上的东西。
她这才惊觉,那个「他」口中的「误会」是一个多麽严重的误会。
「对不起……」在察觉到事实後她尴尬地垂下头道歉,想马上离开这却一时找不到台阶下。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负责人语气温柔﹑笑容亲切的说。
见状,牟舒瑀这才抓到机会,打算趁这情势离开,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才刚转过身负责人便出声制止了她的行动,她就这样僵在原地,顿时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此时,下腹的闷痛感却又再次袭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住小腹的位置。
「骐宥,你去买。」负责人喊着的名字似乎是那个男子的名字。
一听,牟舒瑀抬眸一看,就在她以为会听见抗议的声音时,男子什麽话都没说,只是对着负责人伸出手,而对方将挂在冰箱侧面的钥匙取下交到他手上。
男子起身时顺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将内容物一饮而尽。
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时,牟舒瑀注意到他唇角正微微上扬着。
「坐下来等吧,我很快回来。」在擦身而过之际,他承诺般的落下这句话。
牟舒瑀混乱的思绪连成一线,回归平静。方才的难堪感,因为男子的话语,消失殆尽。
她下意识的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此时下腹的不适也没那麽强烈了。同一时间,马克杯在她面前准确地落下,杯与桌的碰撞声让她回归现实。
「喝点热可可吧,应该会舒服点。」负责人柔声说道,微微弯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更加……柔和。这是她目前所能找到勉强能形容眼前男子的唯一词汇。
牟舒瑀瞥了下白色马克杯的咖啡色液体,不着痕迹的蹙起眉,「谢谢……」在望见负责人恬然自得的笑容,她内心的罪恶感更加强烈,再次开口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认错的。」
实在是因为,他的长相有让人误会的潜力。
讲到此,牟舒瑀又不免感到一阵心慌。慌乱之余顺手拿起眼前马克杯猛灌了一大口,下一秒马上被里头的滚烫的液体烫到舌尖,差点将甜腻的液体直接吐回杯中,含在口里一脸痛苦,好不容易等到它温度可以适应才勉强吞入喉中。
「抱歉,我忘了说很烫。」负责人惊讶的张大嘴,嘴里说抱歉,语气却轻快的毫无悔意。
牟舒瑀没留意到这个小细节,只顾着专心的朝杯口吹散热气。
舌尖麻木的感觉才刚消失,一股可可的甜腻在舌尖散开,在品嚐到甜腻的味道时,她不免紧锁住眉心。
她不是很喜欢这麽甜腻的味道。一方面是为管理身材她尽量避免糖分过高的东西、另一方面是,生活对她来说并不是这种滋味。
她不着痕迹的将杯子放下,不打算再动这杯甜饮。
「我是常常被误会,不过被借卫生棉倒是第一次,还满新鲜的。」负责人好似不经意的说道。
牟舒瑀尴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顾着点头回覆。那一瞬间,她竟有种被人拐着弯损的感觉,这念头才窜出来,她立刻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未免太小心眼。
「但某方面来说,也不是误会。」
同一时间,副导对着她喊道,「舒瑀,麻烦来排一下台词。」
牟舒瑀还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含意,便匆匆起身回到片场。
十分钟後,方才跑腿的男子泰然自得的踏进店内,左手优雅的挂了个纸袋,很快地,目光扫到牟舒瑀的位置,直直地朝她走来。
「哈罗,蒋导。」他笑容爽朗的朝站在牟舒瑀身旁的导演打了个招呼。
蒋导眯起眼,将手上的纸本卷成圆筒,毫不客气地打上男子的肩膀,「你什麽时候来的?」
「你在认真拍摄的时候来的。」男子伸手摸了摸被打的位置,然後顺手勾起蒋导的肩膀。
在他搭上蒋导肩膀的下秒,看见的工作人员都抽倒了一口气,神情流露出紧张。蒋导是出了名的难搞,从来没看过他跟哪个人这样勾肩搭背,何况蒋导总是挂着生人勿近的凶狠脸蛋,除了拍摄工作讨论,是谁也不敢私下随意靠近。
牟舒瑀也对眼前的状况感到疑惑,她一会垂眸默念台词、一会又抬头暗自揣测眼前的男子。
「你这死小子,有够大牌的。」蒋导不但没发脾气,还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朝在场的人说道,「对了,他是安骐宥,你自己介绍。」蒋导扳开男子的手,双手环胸斜睨着他。
安骐宥一改方才的嘻皮笑脸,一脸严谨的环顾在场一圈,微微领颔用着店内所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是安骐宥,很高兴和大家见面,我在这里是负责剧照摄影的工作。」
她还以为他只是实习生,未料到他也是工作人员之一。
打过招呼之後,工作人员眼中的好奇也才消散,纷纷将注意力转到手边的事情上。
这时,安骐宥将视线落在牟舒瑀身上,走近她,顺势将纸袋取下挂在她手上,压低声音,用着只有她听的到的音量小声的说:「差点忘了,给你。」
「谢谢。」牟舒瑀视线落上腕上挂着的纸袋,脑中不免想到方才被自己删掉的第二方案,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内心不免兴起纠结。这跟那有什麽不一样?比起助理,眼前的男子还更加陌生。
「喂,你们是怎样?」蒋导压低声音在安骐宥耳边呢喃,目光扫过在四周的工作人员,暗示安骐宥的举动。
牟舒瑀垂下眸,默念完最後一句台词後阖上剧本,余光瞥见身旁的工作人员的目光开始注视到这边,甚至连和她只相隔几步的裴育瑾也抬起头往这看。
她哪里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多麽的不寻常,但,她也有自己习以为常的应对方式。
下秒,牟舒瑀若无其事换上一个坦荡荡的笑容,并退开一步,刻意加大自己的声音,「抱歉,明明是我助理的工作还让你帮忙,那我先去换衣服。」朝眼前的人们颔首後,「那导演,你们先聊。」
一听到她的话,方才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瞬间消失,然而,安骐宥的神情却显得若有所思,目光仍停在她身上,隐隐中,还流露出一丝疑惑。
她轻轻地挂上一抹微笑,转身离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牟舒瑀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很清楚的知道身为一个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出道六年,虽不是很长,却足以让她看清很多事情,即便只是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被扩大、最後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现场没有任何记者,但却有数十张嘴巴,谁能知道从这几张嘴会传出什麽样的话呢?
特别是女艺人更容易遭人厌。
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就因为她曾摔过,所以她更要守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我一脚踩踏着布满裂纹的冰面,另一脚下是完好无缺的的冰面。脚尖就像踏在一片薄冰上,若踏错一步,将全盘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