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散,不見 — Chapter-1. 墨色渲染(03)

没有经过多余的思考,温宇阳直觉性地缓步走向对面的大楼,上了楼梯後往最里边走,依稀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乐声,他似乎更加确定了些什麽。每走一步,那声音就越发清晰。

最後,离敞开的门,只剩一步。

他举步、跨入——

我听着时间的沙像首歌

有多少曲折轻轻哼着抚平了

起风了天空一片灰灰的

有多寂寞呢

我在路口眺望着舍不舍

那身影还是一样的显眼。她随性地坐在桌子上,修长的指尖拨动吉他的弦,轻轻哼唱着。风吹起她颊旁的灰发,和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体,露出她微扬的唇角。

在追逐中追逐着才懂漫步的渴

当握紧的手松了伤癒合

在孤独中孤独着才懂安静的渴

当我卸下了颜色璀璨了

还计算什麽爱何曾乾涸

时间偷走了些什麽却又留下些什麽

回头就迷失了当刻

走着我就这样走着

穿越生命的沼泽会遇见你的

她的嗓音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较为低沉而圆润低如大提琴,清沉朦胧,就算是高音也是温柔的音色。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阖着眼,全然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拘无束。

像天空一样。

计算什麽爱何曾乾涸

手松了伤癒合

卸下了就璀璨了

手松了伤癒合

卸下了就璀璨了

(〈渴〉作词:梁锦兴,黄婷)

温宇阳就这样呆站在门口,直到那只毛绒绒的白猫发现了他。

「喵——」

闻声,夏茉一睁开眼,便看见小猫绕过她身侧跳下桌子。

「小空——」放下吉他,夏茉也跃下身。视线顺着小猫走的方向缓缓移到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乾净的黑色皮鞋。

缓缓抬眸,对上那窅然的黑瞳,夏茉愣住。

「……原来是你啊。」夏茉垂眸正好看见温宇阳手中的学生证,「你是特别来给我这个的吗?谢了。不过其实不用这麽麻烦,直接给我们班的就行了。」

看着夏茉自顾自地接过学生证放进口袋,温宇阳却懵了。

「你……是夏茉?」

「嗯。」夏茉弯身抱起小猫,轻搔着牠的下巴,小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你不就是知道我是夏茉才来的吗?我以为几乎全校都知道我。」恶名昭彰什麽的。低垂着眼,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夏茉笑了,却不知道是在挖苦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温宇阳没有发觉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回想照片上黑长直发,长相清秀的女孩,和眼前的夏茉截然不同。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并没有把这两个联想到一块儿罢了。

「……你以前是长发啊?」

「嗯,之前不小心割掉了一搓,之後就乾脆全剪了。」

「……那你的发色?」

「我朋友是做美发的,她比赛的时候请我当模特儿,所以就染成这样了。」

「……耳环?」

「其实我以前就有耳洞了,只是不会买耳环来戴,但是朋友送的礼物就用了。」

「……」

结束这有些奇怪的一问一答,空气莫名地安静。夏茉眨眨眼,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温宇阳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也还行吧?」夏茉揪起颊旁的一搓灰发,拧起眉有些小紧张地说:「难道其实很怪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温宇阳愣了愣,赶紧摇摇头笑道:「不、不会,我也觉得挺好的。」夏茉根本不同於传言中的嚣张跋扈、放荡不羁,她就像个孩子,单纯而自由。

不知道温宇阳在笑些什麽,夏茉看着他歪了歪头,突然想起了什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看着夏茉微笑着的眼中光芒清澈闪烁,温宇阳也笑了。

「我叫温宇阳。」

「……温宇阳?」这次换夏茉愣住了,「你该不会就是当时入学考满分跟我并列第一的那个吧?」

「唔、应该是吧。」

顿了几秒,夏茉咧嘴大笑,「什麽啊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个带着眼镜的书呆子呢!」

「……」片刻的沉默,两人相视噗哧地笑出声。

「看来、我们对彼此都有些误解呢。」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温宇阳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浅笑道。

「那麽……」夏茉笑眯了眼,往前跨了一步,瞬间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对他伸出手,「重新介绍一次,我叫夏茉。」

说完,夏茉偏头思忖了几秒,随後绽开笑:「小夏,叫我小夏吧!大家都这样叫我的。」

温宇阳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嘴角的弧度更高了。

「叫你小茉吧,就我这样。」

他狭长的眼眸柔和似水,温润如玉的嗓音伴随着微风吹起她颊旁的发丝,轻轻地搔痒着耳畔,轻轻浅浅、却似浓墨渲染成那陌生的骚动。

她竟一时愣住了。

缓缓回握,夏茉垂下眼帘。

「……对了、那些烹饪教室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吧?很好吃!我每次都会去吃。」

温宇阳的眼里噙着一抹笑意,深深地望进夏茉的眼里,「我知道。」

那目光太温柔、温柔得毫无保留。轻轻地松开和他紧握的手,她低下眸子,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你今天是来练钢琴的吗?高一开学的时候我有听过,弹得特别好。」

闻言,夏茉侧脸看向角落的黑色三角架钢琴,胶着住视线。

夏茉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

「……我再也不会弹了。」

「为什麽?」

夏茉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轻轻地笑了。「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到的话再告诉你吧。」

风又吹起了、带着丝丝雨滴的凉意。

感觉口袋传来震动,夏茉拿出手机接起。

「喂?」

「小夏吗?我是依妍!对不起,我好像把你的学生证弄丢了!应该是今天撞到人的时候跟别班的混在一起了!我明天再去找找!」

望向窗外那渐渐模糊的背影,夏茉抚摸着膝上的白猫,浅笑。

「啊啊、已经有人拿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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