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深山的隐密洞窟中,一名银发紫瞳的青衣男子坐在小床边,轻拍怀中女童的头哄她早点休息。
女童和青年一样有着一头银白长发以及一对浅紫色的眼瞳,略显圆润的小巧脸蛋上有着明显的疲倦。
「爹爹,为什麽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爹和娘陪着,但茉儿却没有娘?因为茉儿不乖、没有听爹爹的话认真修练,所以娘亲不要我了吗?」
男子将怀中的女童抱得更紧了一些,「茉儿别胡思乱想,你娘并没有不要你,都是爹爹不好……都怪爹爹害了她……」
女童一脸茫然,「爹爹不是最爱娘亲和茉儿的吗,为什麽爹爹要说自己害了娘?茉儿不懂……」
「我们茉儿还这麽小,不懂的事可多了呢。」
「爹爹,娘她长得漂亮吗?我都没有见过娘,不知道娘长什麽样子,茉儿好想和娘见一面。」
「你娘当然漂亮,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了。爹爹也很想再见你娘一面,只可惜……我们都没办法再见她了……」
女孩把头靠在父亲胸前,闷闷不乐地问:「为什麽见不到了,因为娘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是啊,你娘她现在正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远到连爹爹都到不了,所以爹爹也没办法带茉儿去见她。」
女童从父亲怀里抬起头,「爹爹……」
「茉儿,怎麽了?」男子宠溺地看着女儿。
女童信誓旦旦地说:「明天起茉儿会加倍努力的修练,不管是爹爹教我的法术还是娘留下来的秘笈我都会好好练习,这麽一来以後我就会变得比爹爹更强,然後就能带着爹爹到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娘了!」
看着女儿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小脸,青衣男子不禁摇头苦笑。
这动作却惹得小女娃生气了。「爹爹!」
「茉儿误会了,爹爹没有取笑茉儿的意思……」
「那爹爹为什麽要笑!」女童气鼓鼓地瞪着男子。
「爹爹在感慨啊。」
紫茉被弄糊涂了,毕竟她还小,还不是很懂那种复杂的情感。「感慨?什麽是感慨?爹爹为什麽要感慨?」
「感慨我们家茉儿长大了呀……」
女童歪头看着父亲想读懂他脸上的情绪,但累积在身上的疲倦却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爹爹,茉儿想睡了……哈啊……」女娃娃伸手揉了揉眼睛。
男子将女童放到床上,又替她拉好被子。「晚安了,茉儿。」
「爹爹晚安。」女童将母亲留下的秘笈抱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看着陷入熟睡的女儿,男子伸出两指轻轻点在她的前额之上。「茉儿,请你原谅爹爹,不是爹爹不要你,只是继续和你一起生活的话,你迟早会被那些人找到的……我已经失去了你娘,不能再害你身陷险境。」说完,男子从指间放出几缕淡淡的光丝窜进女童体内。
「茉儿,你是我和萍儿最骄傲的孩子,我相信就算没有爹娘陪在你身边,你也会平安长大的……」
沙华从床上坐了起来,试图分析刚才的梦境。
梦境中的小女孩应该是小时後的她错不了,这麽说来,那个青衣男子就是我的父亲了?
他说他害了我母亲,这句话应该能解释成母亲是因他而死。
他离开我并封印了她的记忆是为了保护她吗?
他话里的「那些人」又是什麽人?
沙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侧过身去打算叫自家宠物起床。「小雪,差不多该起……小雪?」
「又滚到床下了吗?真是的,小雪的睡姿真的该好好矫正一下了。」沙华起身下床,却没发现照理说应该睡死在床边地上或床下的宠物。「小雪?」
「奇怪,小雪是跑到哪里去了?」走进客厅,沙华将神识外放到整个家中,却没发现那个圆圆白白的小家伙。
皱了皱眉,她再次将整个家里里外外甚至是马桶水箱和资源回收桶之类的地方都检查过後才察觉事态严重。「不会吧……」
回到房间里抓起手机,沙华把弃置了好几天的SIM卡重新插回去,打了通电话给鬼灯。
「喂~鬼灯吗?我是沙华,小雪牠……果然还在你那啊……那我今天下午再到地狱去接牠……你要来现世?喔,好的……谢谢你,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那晚点见……掰掰。」
「唉~果然忘记要回去接牠了,明明昨天在咖啡厅里喝的不是酒啊。」沙华抬头看了看时钟,「唔……快十点了,等会先去天国一趟好了,这个时间白泽大人应该会在吧。」
刷了牙洗了脸又吃过早餐後,沙华换上一身黑色短和服系上白玉环踏着木屐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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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告诉我这麽多,那我先离开了。」沙华站在极乐满月门口朝白泽点头致意,下一秒就消失在白光之中。
她并没有回到目前在现世的住所,而是来到了当初遇见丁的那片森林。
白光消退後,沙华轻巧地踏着枝条跳上附近的树梢,一路在茂密的枝枒间跳跃,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小时候自己曾住过的地方。
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啊……上次回到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五百年?一千年?还是更久来着?
记得虽然每年都会为了扫墓而回到这座森林,但大部分都是将墓碑清洗乾净後献上新的花束就匆忙离开了,没什麽机会在老家过夜。
挥手彻掉布在入口处的结界,沙华心念一动,一阵清风灌进洞之窟中又夹带着大量灰尘卷了出去。
点起一盏放在右侧石台上的提灯,沙华提着灯慢慢走进阴暗的石窟中。
熟门熟路地走进自己的卧房,沙华将提灯一放就倒在玄玉床上发呆。
以前只要失控得太严重她就会被白泽大人带回这里休养,虽然这个地方的灵气没有天国那麽浓郁,但总是能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你的存在在当时是个禁忌。
在那个思想封闭的时代里,仙人和妖魔的结合是天里不容的,自古以来,违背天道者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的母亲为了让你父亲带着你逃离仙界,她独自对上十万天兵天将,重伤被囚最後惨遭天雷劈死,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你的父亲当初在大战中被偷袭重创,带着襁褓中的你逃离中国,据说他後来似乎又有回来过,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你今天梦到的场景确实是你父亲封印起来的部分记忆,我想今後你也会陆续梦到更多零碎片段的……
「爹……娘……」沙华缩在床上,眼角默默流下一行泪水。
房门外,白泽看着房内的景象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离开了漆黑的岩洞,把空间留给沉浸在伤痛之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