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碎（04）
不知道外面是否还在下雨，我缓缓将自己甩进了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想起了住院的那段时间，几乎入眼处都是白花花一片。
闭上眼，拉过一旁折好的棉被蒙住一半的脸，只微微露出眼睛。
花了一个早上仔细回想了过去发生的事，从最初回到台湾再到我的最後一场球赛，这中间参杂的，只有笑容和幸福，纵使有一些小波折，也还算可以回首。
然而接下来，却是最不堪回首的，纵使那是我打过最痛快的一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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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艳阳高照，属於夏日的热情以及暑假的惬意在这球场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然而场边那位靠在栏杆上的女孩却是反常的一脸郁闷。
看着场上如火如荼的赛事，一方面她郁闷不能上场大展身手，只能窝在场边充当加油拉拉队，另一方面，她郁闷於她到底要为哪一边加油啊！
是要为哥加油？吭？还是她现在所属的西区？
拧着眉，她一脸别人欠她八百万似的死死瞪着前方，不料却越看越火大，可以请问一下对面那位撑着大阳伞、一脸舒服的靠在躺椅上的那位先生是谁啊？旁边围着的那群女孩子又是怎样？吭？你是来看秀的吗？
忍不住的她撇了撇嘴，内心无限鄙视。
却不知那位全身闪亮亮、好像是来度假的先生正是她一直想一较高下却苦无机会的吴玮翊，玮少。
而吴先生他嘛，唔，绝对不是故意要搞这派头的，他只是想来看把他挤到季军的对手的决赛，可又不想表现出输队的衰样，於是只好不会太“超过”的搬来了躺椅。
再回头来看看这边的杨语歆，由於内心早已处於非常烦闷的状态，自然脸色也差了许多，没想到这时场边还传来几个人的交头接耳：
「诶诶，大学队不是有个杨帅吗？」
「咦？好像有耶……」
「啊她怎麽没有上场啊？在场上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对啊，碍手碍脚看了就烦！」
「话不可以乱讲，她是梁瑀漪，她老爸是黑道老大，谁知道她是不是耍了什麽手段……」
「可是我听到的是杨帅打全国大赛太累了自己退出的耶！」
抿了抿唇，这一听下来，倒使她的眉越发皱得死紧，不论他们讨论的主角是不是自己，内心油然而生的怒火却已经无法消停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梁瑀漪，现在在球场上与哥一起打球一起合作打掉对手的就是自己了，如果不是她，队上也无需花那麽多时间去包容一个不熟悉队友的失误。
咬了咬下唇，握着拳头的手越发收紧，看着场上目前还是修少那儿占优势的赛况，她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梁瑀漪一脸得意的和哥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让她忽然好想、好想不顾立场的狠狠打败大学队！让梁瑀漪深刻明白自己就竟算哪根葱！
可是不行，现在的她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不是，她还是大学球场的杨帅，她只是隐瞒所有人默默的在西区当後补，她明白，她不能与哥为敌，她该沉住气或者乾脆别上场算了。
然而心中那股属於杨帅想上场的热烈渴望、遭逢敌手的热血沸腾，让她根本不想只是这样站在场外、这样旁观。
所以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只能让她的脸越来越臭。
直到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她才稍稍收回满脸的不悦之色，拿着毛巾及水走向哥。
「NICEPLAY！」
勾起浅笑，顺道向下场的队员们比了个大姆指。
「妹子你没上场太可惜了，这次够刺激！」
此时，一向豪爽不拘小节的阿烨在喝了一大口水後，朝着她大声嚷道。而正在帮孟修哥擦汗的语歆动作不禁一顿，眼中闪过一抹苦涩，随即摇了摇头无奈的转过身说道「老哥你一个人还不够应付？还是要我……」
可不等她说完阿烨就赶紧摆了摆手，一脸惶恐的说道「别别别，你老哥还行啦还行！」
擦了擦汗，还好他已经先喝完水了，不然看到修少那要把他阉了的眼神，说不准他就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呛死了。
然而浑然未知的语歆倒是有些讶异的挑了下眉，侧过头想问问孟修哥是不是她脸上有什麽还是刚刚太凶了阿烨干嘛吓成那样时，冷不防的被偷了个香吻。
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一脸没事人样的先生。其实也不是语歆她太过大惊小怪，因为正常来说孟修哥是不会在球场上跟她有什麽太过甜腻的举动的，最少也只有偶尔搭搭肩而已，毕竟打完球全身都是汗，就算他们俩感情再怎麽好谁也不能接受两个人黏在一起吧？何况是一个只落在额头上的吻？好吧，其实也没太大的影响……
眨了眨眼，悄悄的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看到後，她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一抬头却又是放大版的俊颜，喔附带一个绝对不是好意的笑容。
再次眨了眨眼，看着以额头抵着她的男孩，优美的唇型无声吐出「还有空看别的地方？」
瞬间，语歆被雷了……原先郁闷烦躁的心情也瞬间一扫而空，愣愣的看着那充满笑意的双眼，忽然有些恍惚地想起那个下午同样因笑意而眯成弯月形的眼。
原来，已经过了那麽久了。
他们俩认识，然後一起打球，最後交往，来来去去也过了一年了。这一年，渐渐忘却在日本时母亲与自己内心的哀恸，渐渐在篮球场上找回笑容，渐渐的走入新的朋友群，有了新的打球夥伴，渐渐的少了当初不能与国中同学一起迎接毕业的遗憾。
这麽多，这麽多。
如果当初孟修没有叫住她，她就无法再次拥有属於杨帅的快乐了，可是现在她却欺骗了大家，只因她自私的想要上场，只因她开始无法容忍那个人所对她做的伤害。
原来，拥有的太多，就无法再容忍，就会变得骄纵。
其实後来她想了很久，其实她和梁瑀漪是同一种人，她们，都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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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最近在躲我，有什麽事情今天球赛後我们谈谈好吗？」
耳边悠悠的响起孟修哥的声音，杨语歆有些恍惚的回过神，此时，男孩已经跟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眉眼间挂着一抹忧心，但仍是笑着温声问她，不顾已经吹哨该上场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等她。
而她，内心不禁闪过一瞬心虚，垂下眼避开他的眼神，诺诺的应了声好，便静静的等他离去。
没想到，他却又摸了摸她的头，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有什麽想做的便去做吧！」
闻言，她惊诧的立即抬眼，却只看到男孩潇洒上场的背影，双眸黯了黯，她在心里再次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