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個人誌】晴時雨 — € 第二章 守護 (4)

八楼的景致与七、九楼又有着天壤之别,由於位於此楼的部门皆掌理公司内部重要业务,必须让员工能全神贯注,因此照明设备十分充足,并以象徵明亮的白色与充满科技感的蓝色为装潢主轴。

熟门熟路的段雨泽十分顺利的领着于向阳来到了小型会议室的门口,正要伸手转动门把,大门却先一步敞开了。

「啊,是你们啊!」

映入眼帘的是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奔狼头配上个性的小胡子,衬着黝黑的肤色,充满野性阳刚的风味。

「张导。」

「唷,这麽生疏的称呼,都把我叫老了!」男子咧嘴一笑,接着绕过段雨泽,瞧着站在他斜後方的于向阳,勾了勾下巴说道:「後面的小哥就是于向阳吧?」

于向阳立刻打直身板,像个面对长官的小兵恭敬行礼:「是的,张导好!」

「好啊,我是张逵,快进来吧!」说罢,张逵立刻抛下他们往室内钻,此人说话的语速异於常人的快,行动向来是如此风风火火。

段雨泽侧身靠着门板让于向阳先行进入,後者才刚把气氛搞僵,并且已在心中把自己骂了数万遍,因此现在只要是段雨泽的命令他一定会乖乖照做。

会议室内已经有几个人了,其中最醒目的便是美少年与眼镜精英的组合。

那名少年于向阳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便是热门歌唱选秀节目历年最年轻的冠军——谭云希。

拥有天使嗓音的少年,五官虽不是特别亮眼,但清爽气质显得格外迷人,端正的坐姿以及逢人就笑的亲切态度,让人能够在一瞬间就对他产生好感。

至於身旁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则是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可当他看见段雨泽竟双眼发亮,露出了疯狂粉丝般的兴奋表情,让于向阳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往前站了一步以阻挡青年炙热的视线。

段雨泽自然是不懂于向阳的心思,永远将公事凌驾於私人感情的他,即使心有芥蒂,仍是尽责的向于向阳一一介绍在场的人。

在介绍张逵的时候,段雨泽冷着一张脸,流畅的背出他的一堆头衔和曾经获得的奖项,让汉子心的张逵也不免感到羞耻,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在场的人想笑却只能憋在心里。

事实上很多头衔于向阳都不太了解,只是「MV导演」和「音乐制作人」这两个称呼他是听过的,张逵无疑是在场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你们好。」

「还请多多关照。」

「我是谭云希,请多指教。」双方人马互道招呼後,谭云希便先开口了,他的声线轻柔嘹亮宛若鸟啭,让于向阳忐忑的心境渐渐平静。

——若天使会歌唱,那大概就是谭云希的声音。——这是当年谭云希参加歌唱比赛时评审给他的最高评价,也替他树立了治癒系歌手的形象。

「向阳哥你好,我非常喜欢你的曲子喔,谢谢你愿意和我合作。」

虽说以年纪来看,于向阳确实比谭云希大上几岁,但在演艺圈内,谭云希才是前辈,被对方这样尊称让于向阳的内心又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忙低下头大声喊道:「我、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呢!在下不才,还请前辈多多提点!」

夸张的话语显得可爱又滑稽,惹得在场的工作人员乐呵呵,笑声回荡在会议室中让严肃气氛变得极浅极淡。

却有一个人不是很高兴,就是制作人张逵。

一向快节奏的他最讨厌这些麻烦的礼俗,早已等得不耐烦,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打了个响指吸引众人的注意,接着拍手宣布:「招呼都打过了,笑也笑够了,我们快进入正题吧!」

制作人一声令下,众人自然是收起玩笑的态度,开始正经八百的讨论公事。

谭云希下一张专辑的名称为「最好的时光」。

最好的时光,是童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最好的时光,是突破困境、初嚐甘霖的喜悦。

最好的时光,是与你共度的岁月。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往,此张专辑收录的七首歌曲,便是希望透过动人的旋律引起听者的共鸣,进而忆起那段被遗忘在脑海中最美好、纯真的时光。

由于向阳作曲、谭云希填词的歌曲定名为「雨後初行」,主打的是雨过天晴、突破逆境的喜悦。

「大概就是这样,向阳,能做到吧?」

收到张逵试探性的眼神,于向阳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自信满满的道:「是,我会尽我所能!」

除了必须将曲子稍作修正、以更切合谭云希外,于向阳还得负责和声的部分,这是他的初次献声,兴奋的感觉却是大大压过了紧张恐惧。

「很好!明天就进录音室,给我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搞定!」

「是的。」「好的!」

两道气质、语调不一的男音同时响起,谭云希和于向阳互看了一眼,然後相视而笑。

该说的话都交代完了,据说还要赶到下一场会议的张逵背起行囊,拖着助理一溜烟的就不见人影,其他工作人员在道别後也陆陆续续的离席,最後会议室内便只剩下两名艺人及两名经纪人。

段雨泽和于向阳本来也要离开了,却被谭云希叫住。

「我想在正式工作前跟向阳哥聊聊那首歌,不知道方不方便?」

谭云希都这麽说了,于向阳哪有说不的道理?立刻笑着点头答应。

「就在这里聊吧,会议室排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段雨泽看着手表说道,而谭云希的经纪人梁文旭也接着开口。

「我们在这边你们不好聊吧?不如我跟雨泽哥到外面转转?」

若是张逵说出这句话于向阳必然不会有什麽反应,但梁文旭对段雨泽赤裸裸的崇拜让于向阳感受到一阵危机感,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压抑心中那股强烈的情感,脑子陷入一片混乱,小林也好、梁文旭也罢,只要有人靠近段雨泽时他就会像只刺蝟竖起全身的针。

「欸……」于向阳欲张口挽留,却被段雨泽横了一眼,发言权立刻被夺了过去。

「说的也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强硬的说完这些话,段雨泽看向露出明显失落神情的于向阳,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态度不佳,於是将语气放柔,对他轻声说道:「我待会就回来。」

段雨泽都这麽说了,于向阳也无法再说什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雨泽和梁文旭消失在视线之中。

谭云希咬着水杯上的吸管,默默观察于向阳的神情变化,墨黑瞳仁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像是发现了某样新奇事物而感到惊艳,冷不防的开口:「向阳哥很喜欢段先生吧。」

「欸!」于向阳惊呼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失态了,双颊倏然涨红,慌慌张张的解释道:「也没有很喜欢啦……只是小泽不管做什麽都很厉害,所以我很崇拜他……吧。」

结尾的语助词透露出他自身对於这番说词的不确定。

如果只是单纯的崇拜,真的会产生这麽强烈的情感吗?

没有因为于向阳的窘态而克制自己的求知慾,谭云希眨了眨眼,又继续以天真的口吻问道:「但是,刚才段先生要出去的时候,向阳哥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有、有吗?」谭云希雪亮的双眸还盯着于向阳,让他只能急中生智,狼狈的回答:「大概是因为我还太嫩了吧!让你见笑了……」

「不会喔,我觉得能像向阳哥这样坦率表达自己的心情,是一件很棒的事呢!」嘴角边的梨涡陷了下去,清新如莲的笑靥在谭云希脸上绽放,他的赞美就如同他的人,没有华丽的雕琢修饰,却能让人感受到最纯真的心意,令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吗?」

「就像你的音乐,第一次听到时,就感觉有一股能量注入胸口……」谭云希阖上双眼,就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感动,清亮嗓音宛如微风一般拂过脸颊,轻轻拨动于向阳的心弦,「是股非常温暖的能量喔,所以我才填了那些歌词。」

于向阳并不是一个喜欢阅读的人,所以当段雨泽将刚收到的歌词列印下来,并且拿给他时,于向阳只是草草略过一次,并没有仔细咀嚼那些文字。

现在说起这件事才让于向阳有些不好意思,他努力回想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些什麽,最後只想起副歌的三句歌词:

你阴郁的脸庞是永不止息的雨季

流落於何人心上被世界遗忘

从前是你守护我现在换我为你撑伞

会记得这一段完全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直觉的对这些文字产生感觉,让于向阳不禁好奇,谭云希都是怎麽写出歌词的?

「你是怎麽编出那些歌词的啊?」

「听着音乐,闭上眼睛,脑中自然就会浮出画面了唷。」谭云希晃了晃脑袋,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我只是把那些画面变成文字而已。」

听他这麽说,于向阳更加好奇了:「什麽样的画面啊?」

「一场大雨,一个淋着雨、跪在大街上的人,向阳哥走了过去,将那个人容纳到自己的伞下。」

「乐曲是反应创作者心灵的镜子唷!」看着于向阳的双眼越睁越大,嘴巴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谭云希眯起双眸,整个人像是被仙女棒点亮了般,浑身散发出欢愉耀眼的气息。

「在向阳哥的心中,有想要为某个人撑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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